《拥有人形外挂后我一路躺赢》第十六章
“唉，偌大的海市，竟换不来一件稀世奇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乐无异坐在道旁的木凳上，感叹入了海市仍旧白费功夫。 剑灵消失之后，他跟着百里屠苏去寻闻人羽，碰面了方才得知海市之中有一博卖行，世间珍稀宝物多汇于此，不过，若想进入其中，钱财却不是通行证，珍宝才是。 三人于海市之中游荡许久，始终未能寻到合宜宝物，眼看着要错失博卖行开市的日子，乐无异难免皱眉哀叹。 百里屠苏站在他身侧，余光隐晦地投向少年因风掠起的发梢。 “接下来怎么办呢。”乐无异浑然未觉，专心推想着破局的法子，偶一抬眸，像是抓住什么稀奇物事，眼瞳亮了起来，“咦，那是谁？” 有青年修道人自前路行来，眉目清冷，端得一副心无红尘的仙人相。 是那天收走鱼妇的道士。 “是那个眼高于顶的家伙，他来海市干什么，不过，看他这样子，也许他有进博卖行的法子。”乐无异来了兴趣，看向身侧二人，“左右无事，要不咱们跟上去看看？” 百里屠苏收回目光，率先隔了数十步距离跟在道人身后，等待乐无异同闻人羽追来的间歇，不忘回身，不着痕迹向少年身上打了一道隐匿行踪的术法。 非他多事，乐无异疏于习武，行步时足音甚是明显，倘若暴露，便是一大麻烦。 看着少年人匆促追来时摇晃的发尾，百里屠苏摁下微乱的心绪。 他只是厌恶麻烦，不为别的。 博卖行前，有一众鼠妖列于两侧，正中那只格外高大，唤作金砖，此时正将道人阻在门外，要求对方取出宝物一观。 那年轻修道人气定神闲，取来一颗光亮盈盈宝珠，乐无异离得远些，只依稀听见守门的金砖惊叹一句“天眷神珠”，后又絮絮地讲了几句太华山、逸尘子之类没头没脑的话。 金砖扬起手，将人放了进去。 “我们逛遍海市，都没找到像样的宝物，凭什么他随随便便就能掏出一件？”乐无异心内愤愤，低了头在行囊中翻找，可惜那几件引以为傲的偃甲皆放在家里，包中确然算得上空空。 若不然，拿出晗光剑试试？ 就算禺期脾气再爆，有屠苏在身边，想来自己也不会有事。 他正待取剑，却见百里屠苏不声不响走在前头，与那金砖简短一个照面，道明来意，对方竟就对他们放了行。 乐无异走在百里屠苏身侧，踮起脚，试图看清对方身上蹊跷：“屠苏，你认识那只大老鼠？” “不认识。” “可是我们什么宝贝都没出，他竟然也许我们过去。”他的目光挪向剑客身后的暗红长剑，“不对，他方才看了你的剑，看好久，也对，你的剑法这么厉害，手中兵器定然不是凡品，它是不是比晗光还要厉害？” 言罢，少年眼中光亮跳跃，竟想触碰焚寂剑。 “别碰。” 有别于平素冷静，甚或冷漠的语声，百里屠苏的声音明显携带着急切的情绪，他将少年的手指攥在掌中，用力到使对方小声呼痛。 说不清是发怒亦或后怕，剑客紧皱的眉头到底在看到乐无异眼角沁出的水光时莫可奈何地舒展了，他卸去掌中力道，目光避开少年险些落泪的脸，语声有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微妙温柔：“它会伤你。” “这么可怕，那我再不乱摸了。”乐无异不追究他的手劲，小声抽着气去揉发红的关节，间歇中，抬眼，“不过，你是不是生气了。” “并未。” 话语出口，百里屠苏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又一次越过思考，尾音刚落，自己已然取出软膏，捉了少年右手，细细涂抹。 他的动作僵了一瞬，听到乐无异的下一句。 “不是说这个，你不让我摸剑是因为关心我，不算生气的，我说的是之前，我提议跟着那个道士的时候，你一路上好像都不大开心。” 少年携带香气的发丝凑近了，百里屠苏低头，看到对方疑惑的，单纯的脸：“你是不是和我一样，有点讨厌那个人？” 厌恶？ 百里屠苏压下心内些微的闷窒感，试图回想，不过除却一点不讲道理的排斥情绪，他并不能理出厌恶的源头，甚至，他不记得对方初次现身的具体细节。 那层厌恶，发于乐无异自然追随的目光。 “并无。”百里屠苏否认了自己怪异的变化。 乐无异探身过来看他的脸，浅琥珀色的眸子盛着清浅易懂的赞同：“那个人，第一回见就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别人跟他讲话，他都不理的，你看不惯正常，我更看不惯他，不过说起来，大门派的弟子都是这样子么，屠苏，你也习剑，会不会跟他的师门有些渊源……你不回答我，诶？到了？” 穿过三道拱门，眼前已是博卖行的全貌。 作为海市的中心，这里并无想象中的豪奢溢彩，只有正前圆台摆了两排巨大的铁笼，灯的亮光打在一只花草模样的妖精身上，暗的影子则落在笼身，叫人辨不清轮廓。 花草妖精原是博卖行的司宝，此刻不只自哪里签来一只凶妖异兽，一面介绍着货物品相，一面指向空中半悬着的断魂草，道是凶兽嗜血，恐伤来客，故而取来这株可使活物七情丧尽的奇草，用以压制。 博卖行中的货物，但凡凶煞异常的，皆被此草处理过。 众人听罢咂舌，不消片刻，便纷纷出价，誓要抢下今日开市第一只大妖。 乐无异对妖怪无甚兴趣，左右顾盼之际，发觉一道熟悉的背影。 前头两排，有人着黑白双色衣袍，脊背挺直，分明是那个趾高气昂的家伙，此刻正静观他人买卖，未有出手买下的意思。 不买东西，来做什么，总不是像自己一样，纯粹看热闹的吧，乐无异想。 “下一个也是稀罕货，鱼妇的眼睛价值连城，各位客官见多识广，想必听说过吧。” 鱼妇？ 乐无异抬眼去看，发觉那只痴傻浑噩，被束缚着等待买主的妖精，正是荒山里的桢姬姑娘！ 不是被那人收去道观吗，怎么又转入了这里？ “好家伙，别想走！”乐无异上前几步，当即冲至年轻道人身前。 那人闻言，竟不躲闪推脱，反倒坦然说明：“在下确将鱼妇交到灵虚道长手中，此中恐有蹊跷，定一查到底，给尊驾一个交代。” “有没有比三百筹更高的？鱼妇就要归这位客官了。” 几人拉扯之际，那边厢买卖双方已然敲定价格。 那买主桀桀笑着，叹说生意值得，要剖鱼妇眼珠卖上一笔。 这怎得了，乐无异一面盯着年轻道人，一面推想着，如何作为，才能叫这些可怜妖精免去被卖被杀的命运。 “下一件，南海鲛人。” 眼前现出一位人身鱼尾的昳丽少女，神智尚在，惊惧爬了满脸，颤着声音呼救。 博卖行众人语声沸腾，纷纷要让那鲛人少女泣珠。 “鲛人……”年轻道人神色恍惚，挥剑出鞘，就要上前。 桢姬姑娘的事情还没算清楚，这人竟要觑着时机逃跑？ “想走？”乐无异想也未想，口中自然地滑出了百里屠苏的名字，“屠苏，快去，不能让他逃了！” 话说出口，他才晓得不妥，屠苏又不是自己的仆人护卫，彼此平等的朋友，自己怎么能一次次理直气壮地差遣人呢。乐无异正想着怎么挽回，却见身侧之人影如疾电，于自己话音落下的前一刻出手，将奔向圆台的道人拦在剑下，顺势荡下剑光数点，击向台下买主。 一时间，人影匆匆，足步纷乱，先前讨论如何处置妖精的众人纷纷抱头逃窜出去，百里屠苏手中铜剑牢牢抵在道人肩背，使其不得不低头受制，空中悬置的断魂草早被剑风削作飞灰，余烬落入道人鼻端，诱出反常的躁乱与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