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五感 （清）

    玉满霞里，整个五楼逛下来，也只找到两对粉白色雕刻着小巧的马玲花图案的玉镯，一只七千五百八十元，比之其他奢华物，算不上多昂贵。

    成衔二话没说，把那两对都包起来了。

    店长介绍说是桃花玉，成本算不上多高，只是后期雕刻不易，很多都会折在雕刻途中，所以成品不多，尽管是江城的门面，店里也只有两对。

    “两对？一对给我，另一对给谁？”涔析杳踮着脚，胳膊与他挽在一处，“给你的小情人？”

    偏头睨她一眼，看她笑的开怀，顿觉无奈。

    成衔说:“小情人也是你。”

    也是你。

    只是你。

    “那是，我比你小七岁。”涔析杳拆开其中一对，戴到自己手腕上一只，另一只则套进成衔手上，“戴着吧。”

    成衔眼眸注视着那只泛白的玉镯，抬手照在太阳底下，瞬间变了颜色。

    是真实的。

    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见状，涔析杳把自己的胳膊也抬上去，与他凑到一处。

    她问:“成总，等下还去公司吗？”

    “这几天不忙，我把项目都推了。”成衔答。

    他没觉得有什么，涔析杳倒先不乐意了:“别人钻空怎么办，这些钱不赚了？”

    “赚，只是把时间推到晚上。”成衔说，“放心吧，江城没有可以和我抗衡的人，除了章迦谦，但他主药酒，和我不怎么沾边。”

    涔析杳问:“那我呢？”

    成衔会错了意:“白天找你，晚上项目结束也不停。”

    “我知道。”涔析杳收回手，触了触他眼下的乌青，眼睛眨个不停，“你这儿写了，不说我也知道。”

    “我是想问，咱俩能抗衡吗？”

    “虽然不知道你的水准，但我期待你能。”

    点了点头，心里憋着话，又把话题挪到最开始的地方:“等下还去不去公司？”

    成衔主动汇报行程:“不去了，六点的时候有个视频会议。”

    看着为了找回自己才让不容忽视的乌青驻在他眼下，涔析杳心里五味杂陈。

    这么离不开她吗？

    涔析杳忽然红了眼眶。

    心底隐隐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没被章迦谦蛊惑。

    她好像。

    开始心疼成衔了。

    涔析杳叮嘱他:“现在我回来了，晚上好好睡一觉，我看着你睡。”

    他没看她，只是慢慢“嗯”了一声，眼睛依旧没从玉镯上面离开。

    “好啦，别看了。”涔析杳握住他的手，牢牢牵着走在前头，“等你明天到公司，公司就该炸锅了。”

    “说他们的千年冰山老板，竟然也会顶着一个sao粉色的镯子招摇，揣测是谁送他的。”

    “小情人送的。”成衔面上神情不变，心底却乐到开花，“不用揣测，那天酒会之后，公司已经开始传了，说我对一个小姑娘唯命是从。”

    唯命是从？

    这话听着怎么就这么好笑呢。

    涔析杳来了兴趣，忙问:“你呢？你怎么说？”

    成衔说:“你知道的，在你真正同意之前，我不会回应。”

    .

    江城九月的天依旧燥热，雨水不多，一个多月没落过。

    刚坐上副驾驶，要回成衔的公寓，涔析杳微信就响个不停。

    “咋回事儿？在章迦谦那儿没信号不弹信息也就算了，怎么出来这么久才有弹窗提示。”

    涔析杳打开手机，就看到容姝沂陈梣还有另外三个室友轮番给她发信息，电话短信也都是九十九加。

    身旁的人忽然说:“猜到她们会给你发信息，看你手机一直没动静，就给你开热点了。”

    涔析杳眯眼一看状态栏，确实是连了他的热点，再仔细一看，发现流量那块儿没动静。

    她说:“在章迦谦那儿待了一个月，我又欠费了。”

    “嗯，没事儿。”成衔发动车子，弯着唇不紧不慢地说，“猜到了，也交上了。”

    果然，不到十秒钟，短信就跟着弹出来了。

    “怎么交了一万？”涔析杳扶额，不太理解他的脑回路，“当了老板就是不一样，财大气粗。”

    看她一个人握着手机，拨了容姝沂陈梣的电话，一直等到自动挂断也没被接通，知道她们都在上课，怕她一个人孤单。

    成衔问:“什么时候去学校？想好没有，想好了我就安排。”

    涔析杳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太在意，伸了个懒腰，靠在靠椅上，倒也舒适。

    她说:“暂时不想回，暑假才玩几天，就被他带走闷了一个月。”

    “嗯，那就再休息几天，什么时候想去了我送你。”

    这一个月因为她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涔析杳不想他再为自己浪费时间，随便搪塞过去:“再说吧。”

    怕他坚持，涔析杳立马转了话题:“饿了，吃饭。”

    “想吃什么？”成衔问。

    盯着眼前熟悉的街道，仔细想了想这条街有什么吃的，涔析杳指着前面不远处那家鱼宝，说:“那家鱼煲吧，好久没吃了。”

    成衔忽然扭头看她，眸光略带差异:“还记得？”

    “忽然想起来。”涔析杳说，“之前一直想不起来，现在又忽然记起来了。”

    见她也疑惑，成衔好像忽然明白什么。

    她的情绪五感及记忆，之前像是被剥夺了。

    是因为章迦谦么。

    成衔困惑。

    他，真的属于这个世界吗？

    为什么能控制所有人。

    心中困惑，情绪难免会被带到脸上。

    见他思绪像是远飘，涔析杳皱眉，歪着头，问:“怎么了？”

    闻声，成衔很快回神，摇摇头，他答:“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这次回来变化很大。”

    听了他的话，涔析杳微微愣神，原来不止自己有这个疑惑，他也发现了吗？

    “如果我说，从前面对你们的，根本不是完整的我，你信吗？”涔析杳看着他，读到了他眼中的讶然，更加坚定自己的看法，“你也觉得我变化很大，对不对？”

    “章迦谦之前说我一定会喜欢上他，被他圈禁的那一个月里，我总会不由自主想靠近他，喜欢他，直到今天，他突然回来，听到我说的那些话然后同意放我离开，这一切都是真的。”

    说到后面，涔析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话说不完整，也对不上逻辑。

    “析杳，析杳。”察觉异常，成衔忙去晃她的肩，百思不得其解，“章迦谦，究竟属不属于这个世界？”

    提到世界这两个字，涔析杳瞬间清醒了。

    清楚知道自己刚刚被控制了意识，她皱眉，思绪飘远。

    不能真的让我做回自己吗？

    成衔探了探她的额，不烫，悬着的心这才放心:“算了析杳，有些事情没必要想的太清楚，不是饿了？走吧，去吃饭。”

    “嗯。”涔析杳答的心不在焉，“这段时间，还要麻烦你多照顾我。”

    “你肯信我就好。”成衔薄唇轻启，说的话却不那么薄情，“你信我，我当然要尽心。”

    那间餐馆全名就叫“鱼宝”，顾名思义，主做鱼煲。

    店内环境不错，角落里放了几株绿植，用来净化空气，因为不在饭点儿，店里没什么人，倒也清净。

    门内挂了两颗小铃铛，只要有人推门，它就开始“叮叮当当”的响，专门提醒前台接客。

    成衔走在前面推门，涔析杳跟在后头。

    屋内装饰她记不太清了，只知道是淡黄色，屋顶挂了不少装饰灯，还算漂亮。

    服务员拿着菜单迎上来，拉了座椅开始倒水，然后摆餐具。

    接过菜单看了两眼，却没什么胃口，选了两份贡菜，就拿给成衔点了。

    成衔选了个她往常爱吃的藤椒锅和酸辣锅，要了一扎葡萄气泡水，还有另外几个配菜，额外加了三份米饭。

    眼睛也时不时往她身上瞟，见她情绪不高，成衔主动开玩笑:“三碗米饭，够不够吃？”

    “你在这儿呢，有什么够不够。”涔析杳说。

    成衔笑着点头，又问:“披萨饼干，给你点一份儿？”

    摇摇头，叹了口气，心里怎么也不自在，她说:“我想吃西蓝花，想喝银耳汤，醋拌黄瓜，宽粉儿，还有小零食。”

    “怎么不高兴？”成衔无奈轻笑，“是我苛待你了？”

    涔析杳愤愤不平:“是章迦谦，他苛待我，一个月一点荤腥不让碰，还说什么养生，不吃荤腥能不能养生我还不知道吗？”

    “那怎么办，他苛待你，我补偿？认账吗？”笑着笑着他就偏过头，“她刚说的那些，都来一份儿，银耳汤要两份，小零食的话，就披萨饼干吧，寿司能做吗？能做也来，冰沙来一份，草莓换成青提，去籽，芋泥蛋糕来一个。”

    成衔扭头看她，抬手戳了戳她的额头，问:“还要什么？”

    “先这些吧。”涔析杳拿手托腮，腰身下趴，视线只到他胸口处，“你别的什么？胸针？”

    顺着她的视线跟着往下看，发现自己西装胸前口袋别着一个没被取下的小发卡，款式算不上多特别，也不显眼，黑棕色的，带着星沙，类似于动画片里的魔法帽。

    “不是什么名贵东西。”成衔舔舔唇，有意在她面前遮挡，“你要喜欢，我买个贵的送你。”

    觉得眼熟，涔析杳想拿到手里仔细辨别，她把手伸到前头，轻轻说:“给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