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刃清水】真假丹恒大冒险

    00.

    龙女大人虽然年纪小，但是手劲不小。小小的五指张开，拇指用力地戳着丹恒背上的xue位，把青年背上的肌rou按得凹下去一块。

    “唔……”丹恒忍不住闷哼出声。

    “力道很轻啦！”白露说，她甩甩尾巴，接着去扭丹恒的肩颈和腰部。“有点僵硬啊。”

    这几天丹恒都在智库里窝着，久坐难免肌rou疲劳。

    “年轻人要多运动。”白露一边按一边诊断，“别一天天坐着不动。嘿——呀——”她用力一推，丹恒感到有些疼痛。

    “嘶——”丹恒觉得自己被龙女狠打了两拳，真不知道小小的身躯里是如何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的。

    白露又吭哧吭哧给他来了一套，最后坐在他的腿上从后面拉住他的手臂，把他上半身拽离床面。

    “呀！”丹恒的脊柱咯咯作响，这是白露的拿手好戏。

    最后结果是丹恒整条龙都展开了。从最浅显的层次来看，就是他藏不住尾巴了。不过在白露面前，他也不用隐藏自己，白露一双玻璃珠子似的大眼睛骨碌碌地盯着他的青色细尾巴看。

    “你的尾巴怎么是虚化的呀？”小姑娘问。

    “等你长大了也会这样的。”

    “可我就是长不大呀。”

    丹恒才想起来白露其实不比他小多少，甚至，从他俩破壳时间来算，白露可能比他还大。丹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白露长不大，可能是化龙妙法的后遗症，也可能是龙师们一直在用枷具限制她的成长。

    丹恒有些心疼这个孩子，便用自己的尾巴勾了勾白露的尾巴，这是龙尊之间示好的方式，在他的记忆里，丹枫也曾这样对待方壶的龙尊之首。

    “哇唔！”不知道是因为静电还是别的什么能量波动，白露的尾巴突然炸毛，枷具不安分地振动起来，她感到一股巨大的疼痛从尾巴钻心而来。

    “没事吧？”丹恒吓到了，赶紧去看她。白露噙着泪，低着头摇了摇头。

    就在此时，一名云骑破门而入：“丹恒，将军要你去神策府一趟，现在就去，情况十分紧急。龙女也一起过来！”

    丹恒摸不着头脑，白露被云骑转移了注意力，便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好，那我先换衣服。”丹恒还穿着医馆里的白色浴袍。

    01.

    稍微早些时候。

    “景元，”丹恒从书架后面走出来，几乎没有脚步声，“是你吗？”

    “啊，是丹恒。”景元在一列列地找着什么。

    此地是神策府内的书房，专门存储一些机密程度不高的文本，例如《凤求凤》。一排排红木的书架从地板排到天花板上，每一层都排满了书本，倘若要够到高处，还需要借助带滚轮的梯子。书房里弥漫着清新的书香，是干净的纸张的味道。

    不过景元此时还是站在地上，因为书架的遮挡，丹恒只露出了一半的身子，好像有点怕生的样子。

    “真的是你？”

    “怎么不是我？”景元走过去，看清来人的脸，丹恒以一种陌生的神情看着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近日无事，想找些仙舟的书籍看看。”

    “这里是神策府重地，你如何能进的来？”景元语气柔顺，丹恒却觉得他皮笑rou不笑。

    “我只是闲逛误入此地。”

    “你想看什么呢？”

    “没有具体的目的。”

    “这本如何？”景元从书架上取下一本，正是一本野史，丹恒草草扫了一眼封皮，封面上是丹枫的画像，书脊上赫然写着：《丹家大院·持明龙尊秘史》。

    “往事已矣，我……”丹恒有些为难，“首先，我不姓丹。”

    说时迟那时快，景元冷笑一声，把书本丢在地上，丹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阵刀比上了脖子。他被景元卡在阵刀和书架之间。

    “你根本不是丹恒，”景元厉声呵斥，横眉冷竖。石火梦身的刃就挨着丹恒脖子，他要是稍微挣动一下，他毫不怀疑景元会将他当场手刃，“你到底是谁？”

    “我就是丹恒。”丹恒提着气回答道，声音有些颤抖，但是语气很镇定。

    02.

    稍晚一些。

    “景元，很高兴再见到你。”在书房被抓住的那个丹恒眼波回转，瞳孔放大了一些，丝毫没有被怀疑是伪物的紧张。

    “别说这种话，好rou麻……”丹恒看了看散发魅力而自知的另一个自己，又看了看抿着嘴愣在原地的景元，感觉这一幕十分ooc。“怎么看你都不是我。”

    “白露觉得呢？”被质疑的那个丹恒只好转移目光看向白露，他蹲下来，直视比他矮了一大截的小姑娘，“我是不是真品。”

    原先白露被护在景元身后，这时她从景元身后钻出来，上下打量着这个新的丹恒，“唔……我看不出来，但是，我感觉这个丹恒比那个要好看一些。”龙女眯了眯眼睛，瞳孔竖成一条缝，“具体来说、你比他强。”

    不愧是持明族尊长，虽然是治疗系但是已经有了“强就是美”的观念了。

    此时、开拓者（作为列车的代表）、白露、在丹鼎司的丹恒、在神策府书房的丹恒，还有景元，五个人在神策府开会。

    “其他的就没有区别了。”白露好奇地先看了看之前在丹鼎司按摩的丹恒，然后又转移视线打量被景元揪过来的丹恒。二人神态动作如出一辙，如果他们面对面拉着手转几圈，没人能再分清他们谁是谁。

    “丹恒老师，你其实是虫子吧？”星在模拟宇宙里饱尝真蛰虫之苦，现在看到会分裂的东西就害怕。

    景元撑着头，虽然嘴角还是上翘的，但是感觉不到笑意。

    众人打量着两个丹恒，二人就像镜子中的对影一样别无二致。景元抱着手臂，他一开始怀疑书房的丹恒是某种高阶的持明蜃影，但是经过他的反复观察，这个人与白露带来的丹恒都是活生生的人。

    在仙舟过往的案例中，曾有寿瘟祸祖的信徒以丰饶之力复制活人的伪物，试图以此作为间谍安插进罗浮，好在被云骑军识破，这才没有酿成大祸。现在丹恒变成两个，景元不免怀疑其中有一个是假的。通道这里，两个丹恒都坚持自己才是真品。

    “你，”景元指着自己抓到的那个丹恒，“你比他高了一点点，而且你称我为＇景元＇，而不是＇将军＇。”

    “我比他高并不能说明我是伪物，而且一次口误而已，不能作为判断的依据。”书房丹恒辩解道。

    “口误？”景元挑眉，他虽然内心希望丹恒对自己别太生分，但是倘若真的不称呼将军头衔，反而产生了一种微妙的违和感，“开拓者，作为星穹列车的痛板，你怎么看？”

    “两个丹恒老师都很真！只看外观看不出差别，我得问几个问题。”这里又不是模拟宇宙，因此这个新的丹恒也不可能是什么奇物变的。

    景元颔首，算是同意了。

    “唔……丹恒老师空闲的时候做什么？”

    “阅读。”“看书。”两个丹恒异口同声地说。

    星决定加大难度：“丹恒老师有的时候在智库拉绳子是为什么？”

    “睡觉。”“睡眠。”

    “三月七的昵称是？”

    “三月。”“小三月。”

    星又问了几个来回，没有丝毫突破。她有些沮丧地挠着头发，像一只抱着头不知所措的小浣熊。两个丹恒看见这情形都觉得有些滑稽。

    星抓心挠肝了一会儿，又想出一个问题：“你怎么称呼我二舅？”

    “刃。”“阿刃。”

    这下其余三人都打起了精神，连其中一个丹恒都不可思议地看向另一个。那个说漏嘴的丹恒一只手作拳头遮住自己的嘴，更显得欲盖弥彰。

    “＇阿刃＇？”星狐疑地问。

    “将军，阿刃是谁呀？”白露扯着将军的袖子问。景元眉头拧在一起：“…丹恒哥哥的朋友。”

    “阿刃是什么意思啊？”丹恒发觉了破绽，他难道是星核猎手安排来的。

    “阿刃，就是刃啊，”另一个丹恒解释起来，耸耸肩，仿佛不在状态的是其他人，“悬赏八十一亿的星核猎手。”

    “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景元问。

    不过要说谁在识别丹恒上术业有专攻，那还得是刃。因为神策府的默许，刃可以在罗浮自由活动，景元想要也能联系上他。

    03.

    “景元，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点事？”刃阴阴地问。为了防止他给白露留下心理阴影，景元提前叫星把孩子送回鳞渊境。临走前白露还好奇地回头看，想分辨出哪个丹恒是真货。

    此时、两个一脸无辜、一模一样的丹恒站在刃面前，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缝间的噪音。连卡芙卡以前带在身边的那个小女孩也在，看来不是小事。

    他又看了看两个丹恒。

    如果不是幻觉，怎么会有二重身出现在眼前。但如果是幻觉，这未免也太真实了。他能看到丹恒的颜色、嗅到丹恒身上的香味，还能听到丹恒的声音。不会认错的。

    刃围着两个丹恒转了两圈，上上下下都仔细审视了一番，几乎要用视线把他俩烧穿。

    刃红色的的眼睛在眼眶里左右转动，两个丹恒都紧张地看着他，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刃，依你看，哪一个是呢？”景元问。

    “你……”刃举起手指了指，“更接近＇他＇。”

    被指到的那个丹恒立即就明白了，“他”是丹枫。正准备舒一口气，但又发觉不对劲，“更接近”是什么意思？也就是说另一个丹恒也是丹恒，只是距离丹枫更远吗？

    “嗯，”景元好像也发现了什么，语调恢复了平日轻快的风格，“展开说说吧。”

    “金人，”刃指着一个丹恒说。

    “诶？”我是金人？丹恒疑惑，他隐约从刃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对蠢人的不耐烦——可这不是他的问题，刃的思维太跳跃了！

    “两台金人2000型，一台是新出厂的，一台已经投入使用三年，两者都可以被视为＇金人2000型＇。”刃解释道。

    “时间吗……”景元思索着。排除一切不可能，余下的答案即使再匪夷所思也是真相。那就是说——

    “等等，那丹枫就是金人1999型吗？”一个丹恒发问，打断了景元的思路。

    “他是早一些批次的金人2000，你们只是批次不同而已。”刃斩钉截铁地说。

    “阿刃。”可疑的丹恒冷不防地开口，刃转头去看他，这个丹恒给人的感觉距离丹枫更远，但是不知为何，他透露出一股和丹枫很相似的气质。这种悖论，让刃感到疑惑和烦躁。

    那位亲密地称呼刃的丹恒接着说：“即使同样的型号，不同工厂批次的产品也可能相差很大。”比如，丹恒的龙角比丹枫稍大一些，这是持明卵孵化时鳞渊境温度变化导致的。

    “……”另一个丹恒嘴上没有言语，内心却奇怪这个人为什么要顺着刃古怪的思路往下走。明明丹恒是丹恒，丹枫是丹枫，这是白纸黑字的事实，他不认为和随时都可能魔阴身发作的刃胡搅蛮缠是一个好主意。

    “……”刃细细地盯着那个与他辩论的丹恒，对方面上十分平静，可以说是一反常态。如果是正常来说丹恒早该着急地生气了，毕竟他最讨厌别人提丹枫，但是这个丹恒没有，反而十分从容不迫。

    “你来自未来吧？”景元问。

    “还是被将军发现了。”

    “所以在未来，你们和解了。”景元说。

    “这……”未来丹恒微笑着，绯红的颜色逐渐侵染他的脸颊。

    你脸红个＊＊＊＊啊？现在的丹恒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04.

    一切还要追溯到最初版本的化龙妙法。

    如今为人所知的化龙妙法，是将异族尸体转化为持明生人，但是其早期版本与这个方案大相径庭。丹枫最初只考虑了持明族大量减少的问题，既然数量减少，且无法通过繁育的方式增加人口，那么不如就让现有的持明族进行分裂。简单来说就是，增值。

    不过此法看似天衣无缝，但实则并不是真正的分裂，而是把未来的样本个体变现到了当下的时空，造成人口增多的假象。可以说，这是一种预支的艺术。由于时空穿越的时间跨度、位移坐标难以控制，并且，同一个个体穿梭可能引起的悖论，这个版本成了废案。

    这个废案被印刻在丹枫的云吟术中，随着他的死传承给了白露。白露在给丹恒按摩的时候，无意间因为她和丹恒两股龙尊力量的碰撞、触发了这个云吟术法。

    未来的丹恒被这股力量时空位移到了神策府的书房内，于是才有了后来的事。

    时间旅行者最好隐藏身份，也不要与这个时空的自己解除、以防出现时空悖论。原本丹恒准备扮演这个时空的自己，但没想到一张嘴就露馅了。

    但这哪里能怪得了他？

    在他的时空，别人谈及这位平易近人的将军时都喜欢直呼其名，他更算将军的半个朋友，所以也叫“景元”。果然还是太久没见面导致的生疏了。

    不过能再次看到景元、这个时空的刃，也挺有趣的，不是吗？

    “你为什么宁可被怀疑是假的也不说出真相呢？”景元问。

    “肯定会有人问我未来的事情，我不能说。”丹恒说，但他本身的存在已经透露了一些信息了。

    “哦？比如呢？”

    “将军，你在套话吧…”丹恒说。

    刃有点招架不住这种合家欢场景，正准备走，却被未来的丹恒抓住了手。

    骨头间的噪音更大了……他感到些许头疼，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阿刃，”未来的丹恒低声说。另一个丹恒心想你再叫他阿刃我就毒哑自己，不过此时他也只是僵在原地。

    “怎？”刃转过头，他确实能感觉到拉住自己的人身上的力量变强了，也感觉到一种不自然的亲近。

    “再见。”丹恒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刃扬起八字眉。

    下一个瞬间，这么大一个活人就从他眼前消失了，就好像他从来没有穿越过。云吟术的能量耗尽了，丹恒被传送回了未来的时空，只留下刃、丹恒、景元三个人在原地。

    “＇阿刃＇，这不是挺可爱的嘛。”景元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语气很是轻快。

    “别学卡芙卡说话。”

    “阿……刃？”丹恒试探性地说出口，原本只是想小声说说，却没想到被刃听见了。

    “嗯？”刃从鼻子哼出一个音。

    没想到他真的会回应啊，目光对上的时候，丹恒这样想。

    Fin.

    大丹恒的时间线上没有景元。

    因为景元已经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