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宋亚轩我恨你

    朱志鑫看起来确实是挺惦记酒的事，早上还发了消息来问张真源有没有拿到照片。

    张真源如实回答，“宋亚轩说不好喝，就把照片删掉了，可能还有别的渠道？我要是打听到了马上告诉你。”

    朱志鑫摸了一下自己的嘴唇，一只手灵活地拿着手机打字，“不用了不用了，这太麻烦你了哥。”

    宋亚轩还躺在他边上睡得昏天黑地，张真源复盘了一下昨天晚上宋亚轩的反应，还是觉得略有蹊跷，喝酒误事，宋亚轩必定是有什么内情才会如此反常。

    但是查岗破案是持证的妻子才会干的事，他和宋亚轩之间没有共同财产要守护，从立场上来讲，探查对方的私生活对于炮友来说也比较越界。

    ——虽然宋亚轩早就越界了，但宋亚轩那是一贯任性，料定自己不会为了外人给他脸色看。

    他没有这种自信。

    他不想掀开那些盖着宋亚轩秘密角落的红蓝白塑料布。

    他在聊天框里打字：“你的同事还有没有一些别的线索？”

    似乎是为了冲淡自己的侦查意味，张真源补充说明，“比如参与饭局的其他人？”

    朱志鑫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没有再多牵扯别人进来——同事的饭局如果自己太了解，必然也让张真源觉得怪异，如果让他哥觉得他和同事关系很好，那还挺让他头皮发麻的。

    “没有，不知道了，但好像人不是很多，哥你还是问宋亚轩比较清楚吧。”

    “嗯，但是他还在睡觉，我等会儿问。”

    “他还在睡觉”这几个字确实让朱志鑫嫉妒得灌了一口冷水。

    张真源看了一会儿仍在熟睡的宋亚轩，打开了他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宋亚轩工作手机的密码他是知道的，为了防止错过重要的消息，张真源可以在他睡觉或者喝醉的时候回复重要客户。

    张真源先打开了相册，里面只有一些数据图片和网络截图，都是和工作内容有关的；张真源又打开了备忘录，里面也只有日程表和一些简短的起居备注，聊天列表里有很多新的未读消息，但大部分都是群发的，置顶的几个工作群张真源也有加。

    可能因为确实是纯粹的工作手机，干净得离谱。

    无功而返，张真源看着跟出厂设置区别不大的桌面，心里有股奇怪的放松。

    准备把手机放回去的时候，微信弹出了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凌远】申请添加好友。

    凌远是宏日传媒的老板，混圈肯定要弄明白佛朝哪边，张真源知道他的名号，赶紧通过了好友申请。

    但是一通过申请，发现他和宋亚轩还有一堆聊天记录，宋亚轩是这两天才把人家删了的。

    张真源向上翻着聊天记录，看见凌远喊宋亚轩出去聚餐，地点发的是一个山庄，地图显示有红酒酒窖和高尔夫球场，比较寻常的聚会场所。但是凌晨宋亚轩给人家发了三个感叹号，然后一通十来分钟的通话之后宋亚轩就把人删了。

    奇怪。

    张真源按照日期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自己下了戏就在房间等宋亚轩过来，要拍护肤品的宣传视频，摄影师不敢擅作主张，必须宋亚轩到场才动手。

    但是宋亚轩回来得很晚，三点多才过来开门，自己当时很困，但是没睡着，看见宋亚轩进门了还问他有没有紫色的晚霞照片，他看起来就有点急躁。

    山庄聚会看起来是个重要的节点。

    宋亚轩的习惯是参加什么聚会都会拍一张能辨识信息的纪念照，因为饭局太多，有时候忘记了和谁见过面，看照片提醒一下才能想起来，有利于和人家快速成为故交。

    不过有些规模比较小，人又比较熟的聚会就不会拍，张真源回忆自己刚刚看到的相册，山庄聚会前后就没有照片。

    张真源的思路逐渐清晰起来，矛盾点也慢慢变得鲜明——朱志鑫的同事看到了宋亚轩拍酒瓶照片，但是宋亚轩和他说的是因为不好喝所以删掉了照片。

    ——既然不好喝，那当时为什么要拍呢？

    两边的说法都确认了这张照片确实存在过，那么问题的可能性就指向了两个方向和一个结果——照片不是宋亚轩自己拍的，酒并非不好喝。

    ——宋亚轩撒了谎。

    张真源不爱喝酒，为了好不好喝撒谎完全没必要。

    那么就说明帮他拍照的这个人是个需要隐瞒的人。

    经历一番头脑风暴根据线索推结果的感觉很爽，但是爽完之后也挺虚无——宋亚轩撒谎也不是一次两次，大大小小随口糊弄过去的事情不要太多，只能保证不伤害张真源的事业，别的不能保证。

    宋亚轩脸在枕头上蹭了两下，打了个哈欠悠悠转醒。

    看见张真源拿着自己的手机，心跳了一下，但是想到自己已经清除了所有的痕迹，又放松下来，表情自然地问张真源：“有什么消息吗？”

    张真源把手机递给他，“凌总添加你，我通过了。”

    宋亚轩的太阳xue狠狠一跳，人彻底清醒了，“凌远？”

    张真源点点头，“你们之前认识？”

    宋亚轩拿过手机稍微滑了一下——按照张真源对他的了解，张真源绝对已经把他瞒着的事情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他们之间还是这样风平浪静，好像没什么事情能撼动这么密切的伙伴关系，什么东西都是可以被他们之间这份价值上亿的经纪合约包容的。

    宋亚轩有点自嘲地笑了笑，“这个问题不重要吧。”

    张真源看着他。

    宋亚轩咬紧后牙，“问个重要的问题。”

    张真源耸耸肩，“你愿意说吗？酒瓶的照片是别人帮你拍的吧？”

    无论多少次，宋亚轩还是会被这份缜密的逻辑震惊——他和张真源之间的配合靠的并不是默契，是张真源对他的预判。

    这也是他最想挣脱、最爱试探的一点。

    可惜总如弼马温在如来手中翻筋斗，翻不出五指山。

    宋亚轩听见这个问题笑了，“对，是个小模特帮我拍的，男的。”

    张真源脸色微变，但是语气平淡，“是吗，长得应该很和你心意啊。”

    宋亚轩摇摇头，“那还是不如你。”

    张真源觉得自己有点想吐。

    他的理智最终没有发挥什么作用，他听到宋亚轩这么爽快地承认，还是觉得痛苦非常。肠子好像在肚子里打了结，向上挤压，让他不得不张嘴呼吸。

    他匆匆下床说自己去洗脸了，脸埋在水池里吐了两串泡泡。

    ——是两遍“宋亚轩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