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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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了三日,小道士同阿灼已经将修者扎堆的川蜀逛了个大半,闲暇时间里自然无趣得紧。 川蜀这个地方,也就食物的味道令人满意。 菜系五花八门,鲜艳至极或诱人,又麻又辣的特殊香气极易(这个极易就自行理解吧)勾起人的馋虫前去一尝究竟。 ‘那味道,简直就让人恨不得生吞了自己的舌头啊……’ 一大早,龙门客栈里便坐着许多修者吃早餐。 按理来说,修真之人是不用摄入五谷杂物与荤腥之味作饱腹用。但也没个正经规定“修者一定不能吃这些东西”不是吗? 只是满足一下自我的口腹之欲还是可以的啊! 小道士与阿灼今天选了客栈大厅角落里的桌子,方便安心吃饭。和其他人不同,他们的桌上摆着三道大菜,一道素食小吃,一碟馒头。 南部的习惯,大清早吃菜。 小道士端着茶碗咽下碗底的茶水,他的眼睛被辣味激得通红,到底没有丢开手中的碗筷不吃东西。 天元会于7月中旬(11日至20日)举办,而今日,正是7月11日。 小道士声音嘶哑地开口:“走吗?”好辣啊…… 他又倒了一碗茶水捧在手上,去瞧酒色上头、面颊微红的阿灼:“还是等你吃完再走?” 阿灼还在吃东西,她望了眼小道士跟前的三只碗,然后抿着花雕就酿李子咽馒头:“等会,让我吃完。” “好。” 小道士的面前有一只茶汤上浮着红油的碗,一只底带点点油水,和他手中的半碗茶水。 17. 天元会举办场地所需甚广,于是选址在了川蜀的主道——与朱雀大道相连的齐滕广场。 齐滕广场占地12万平方米,主要以汉白玉修饰铺建而成,并雕刻了大量的奇花异草,日月山川、星辰、水火、风云、黍等物示意社稷安康大同。加之各种飞禽走兽,十方宗门的信物与代表人像……这设计和建筑广场的修者,怕是个异类。 小道士与阿灼随涌动的人群排立于广场外,因为上一次的魔物大战之故,有许多修者外放灵识排查人员,确定参与者的身份。 灵识,是修真之人精神的外放。 阿灼的耐心即将告竭,她可以瞧见齐滕广场的正中心,再偏前一点设有的那个仿佛即将坍塌的汉白玉擂台,和擂台正对面的如同摆摊一般间隔持平的三张小桌子,与那个依旧日日身穿秾紫色襦衫的男人。 ‘连善,是那个男人的名字……’ 阿灼站在涌动的人群中观察着广场上的男人,半晌,他们随参与天元会大比的群众涌动了多久,那个男人的身边就热闹了多久。 他被一群穿着花枝招展的小孩儿包围着,笑靥温柔可亲风度翩翩,其身气质庄严尔雅又疏离。 ‘——似高高在上?’ 阿灼百无聊赖地收回目光,一手搭在跟前小道士的肩上:“喂,我后悔了,所以你有耐心看完这场大比吗?我们为什么要来参加这种无聊至极的小打小闹?” 小道士身形一僵,他回了句:“哦,所以呢?” “刚才你吓到我了……”小道士打掉阿灼的手,转过大半个身子与她面对着面,“再等等,等我看完玄一宗的基础剑法与峒山归隐术我们就走,马上走。” 阿灼摸了摸自己红了一小片的手说:“……行吧,你能别老打我手吗?”真的是连碰一下都不行啊,小气鬼。 “虽然不怎么疼,但我也不是完全的木头没有一点感觉的。”阿灼按着小道士的脑袋,将人转了过去。 顺着头顶上的力度转过身,小道士慢腾腾地说:“——知道啦,不打你的手,改拿的行吧!?” 对此,阿灼气得笑了起来:“行!怎么不行!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下次再打我我就打你了!!” 小道士悻悻:“哦,好吧……” 18. 齐滕广场上人员确认成功,举办方废话连篇完毕。 那三张小桌子,为评分席,所评内容不小。 阿灼还在观察那个叫连善的男人,一身紫兮兮丑不啦唧的衣服,人长得也不怎么样,也不晓得有什么好看的……被小年轻们围着调戏吗?噗……小道士从芥子空间里掏出阿灼给他的青果子,张嘴一咬。 这小果子啊,内里红丝丝的如同染血,其口味酸到极致便成了甜。 小道士一边嚼着果子,一边看汉白玉擂台上的参赛人斗法,还真就小打小闹啊…… 他吐掉果核包在手帕里,然后拉了拉阿灼的袖子问:“你还看吗?” 阿灼收回自己看着连善的视线,低头盯着小道士拉在她袖上的手:“不是你要看吗?怎么,觉得无聊了?” 小道士说:“对啊。”他松开手,准备离开这里,却被阿灼一句话定在原地。 阿灼又说了一遍:“你真不看了?” “对,我不看了。”小道士仰头与阿灼对视,“还是说阿灼你准备一直看下去?” “呵呵。”阿灼看着小道士冷笑,她揪着小道士的后衣领说,“走,当然走了,为什么不走。” 小道士放弃抵抗:“那就走啊。” 19. 在那个秾紫色襦衫的男人眼中,有些修者异常显眼。比如人群中某个盯着他瞧的绿衣姑娘,与她身边的灰衣小道士。 连善细细观望着他们,而忘记了回应身边人的点评。 这时,评分席上的另一人问:“燕游,你在看什么?” 连善面带微笑地说:“没什么,或许我们需要加快大比的进度了。”他收回灵识,转引领着身边的修者瞧齐滕广场上逐渐流失掉的那部分人群。 “看见那些慢慢退出的修者了吗,太拖沓了。” 评分席上的另外两个人闻言一愣,随即明确了他所表达的意思:“天元会的举办流程历来拖沓,虽然先前杨老先生为我们规整了制度,这时间方面,确是没有调整过来……唉,下一届天元会再捋一捋吧。” “燕游啊。” “你可真会给我们出难题啊……” 座上年老一些的黑衣修者忍不住地笑叹道:“这天元会,什么时候有修者感兴趣了,不都是被家中长辈逼过来历练一番的吗?” 他一叩桌面,擂台上对比的二人即结束了比斗:“我们都老咯,那些东西,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作弄作弄吧!” “老衡啊——” “闭嘴看比赛!我们是来看戏的吗?!我们是来选评小辈才艺与技术的,小辈之不足,必须点出来!!” 最开始询问连善在看什么的修者说:“好好好,讲他们朽木不可雕也,成吧!” 20. 人群攘攘,来来返返。 一说完,小道士就这样被阿灼给拎出了齐滕广场。 阿灼单手提着小道士的后衣领,一步一晃地走在朱雀大道上向川蜀的主城门走去:“怎么样,舒服吗?” “嗯,舒服……”小道士晃了晃脚说,“我们去哪?” 阿灼哼声道:“啧,自己想!” “哦……”小道士拉着长调,垂落的双手蓦然使劲想挣开阿灼拎着他后衣领的手掌,“我们去朝颜山吧。” 阿灼听完一愣,随即放开了小道士,她应了声:“好。” 21. 出了川蜀,阿灼领着小道士腾云驾雾。 教他如何活用道术。 道家之长,融汇万法万物。 白云之上,小道士一句话消灭阿灼的自得:“所以这跟腾云驾雾有什么必然关系?”天上云雾飘逸,聚散后旋成一团白绵绵的絮云。 阿灼忍着被小道士打断自己话语的火气,有些暴躁地讲:“……你挺欠揍的哈,闭嘴,听我说!” 风声不断盘游在周围,阿灼嗤笑道:“万物生灵一词在于生,生生不息,不绝万物。无双世界的道,亦在于生。” “只是道与道者,有不同,有相同,以法眼扶持生灵本身蕴藏的规则,以真元吐纳之法维系rou体的健康。缘分天注定,修行靠自身,但这事不用扯及因果,因为因果于此道无用至极。”阿灼抬手摁在小道士的头上,揉了揉他的脑瓜子:“你听了那么多道法,也该理清线与结点的关系了。玄机(老道士)应该说过这么一句话:修道其途,在于理解。只要你理解万物本身,就能找到它们的薄弱处,明白了吗?” 半晌,厚沉的积云缩小了化作雨泽降下。小道士颔首,缓缓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先天之炁,是我的根基。道法作辅,明眸善辨,了解凡物的起源与弱点才是道者最看重的要则,不怕打不过,就怕不了解。” 小道士说完立马打、拿下阿灼摁在自己头顶的手,他顺着阿灼的身形盘腿坐在云团里:“去朝颜山很奇怪吗?为什么你听完就不大高兴了。” 被小道士用来挡风的阿灼无语了一会儿,她说:“你觉得呢?那可是凤凰涅槃浴火重生的地方,我一木系妖怪听到浴火之地能高兴吗?” 阿灼顺势一坐,将小道士揽进怀中:“你也就看准了我不会对你发脾气才使劲欺负我。” 阿灼点了点小道士的额头,恶恨恨地说道:“你啊,迟早得翻上一回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