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捡人

    “你要是再让我大晚上来送货，我就把这十几斤柚子抡你脑门上。”方霁月吃力地提着一袋柚子，转过街道拐角，对电话那头说。

    听筒里传来男人怯懦的话音：“对不起嘛霁月姐，你知道的，那些人今天又到市场来……”

    方霁月翻了个白眼，忍耐着说：“我都告诉过你了，保护费交了就相安无事，难不成他们还能无缘无故打你一顿？”

    电话那头的男人叫付小乐，是新来的水果商贩，和她一样是个beta。前几天因为不懂规矩被市场里横行霸道的黑社会掀了摊子，还被揍了一顿。

    当时霁月看不下去，替他说了两句话，还垫了保护费，结果这小子之后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赖上了方霁月，天天跟在她后面“霁月姐霁月姐”地喊。

    不过谁这么麻烦姐的？

    “可是……”付小乐心有余悸，犹豫着不知怎么说。

    方霁月到了他说的位置，站在一栋居民楼下，打断他的话：“月初交一次摊位保护费，月中交一次人身保护费，他们三天两头来巡逻，你还能每次都躲？不说了，我到了。”

    “啊好，谢谢霁月姐。我明天一定回来……”

    “记得报销车费。”霁月提醒他，说罢挂断了电话。

    虽然她来这里搭的是顺风车，可回去总要打车一趟。可惜她的小电驴出了故障送去维修了，不然也花不了这钱。

    送完水果，方霁月溜达到这附近的海边。

    时间快到晚上十点，黑漆漆的天空只有点点星辰点缀。海浪拍击着岸边，一潮接着一潮，“唰唰”声不绝于耳。凉爽的海风吹来，掀起她鬓边的碎发。

    有时候她也会来这边散散步缓解压力。

    周围没有人，她脱下鞋子踩在沙滩上，一波海浪涌过来没过她的脚背。海水冰凉，冻得她龇牙咧齿。

    除了海浪声，还有马路上车辆驶过的声音，霁月往四处看去，礁石中一处被车灯反射出细微的光。

    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

    大晚上的，空无一人的海边，会是什么东西反光。

    她慢慢走了过去，看见黑乎乎一团，隐约像是一个人趴在那里。

    仔细一看，竟然真的是个人。从身形可以看出是个男性，他的身体趴在大石旁，一动不动。

    她忍不住惊叫一声。

    死尸吗？

    这也太可怕了。

    她向后退了两步，转过身不去看那边，从包里掏出手机决定报警，还没拨出号码，脚踝就被又冷又湿的东西抓住了。

    “啊啊啊啊啊！！！”

    霁月浑身起鸡皮疙瘩，猛地一踢，脚踝挣脱出来。惊恐地低头一看，是那个“尸体”。

    “你，你怎么没死啊！？”她神经紧绷，打着哆嗦。

    那人浑身湿透，身上黑色西服沾满了沙粒，嘴里吐出一口海水，断断续续地说：“救……救命。”

    活人可比死尸麻烦多了。

    霁月抚着胸口，平复了下情绪，蹲下身询问道：“先生？你还好吗？”

    凑近了她才看清，这人左手手腕上戴着一块手表，刚才正是这东西反光。虽然方霁月不识货，也能看出这表不是什么便宜货，还有这人身上的西装，看料子想必也是价格不菲。

    她的表情变得柔和起来，轻轻拍了拍这人，语气加了一分担忧：“先生？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