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极限二选一

    蓝水泉。

    作为余家主的疗养之处，蓝水泉本就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护卫。‘云台余孽’陈闲一来，余家上下就更是谨慎。

    小小的居室里不仅有金丹弟子侍立两侧，更有四大长老亲自坐镇监视，盯得陈闲十分不快。

    “你们这么多人守在这……”他一开口，满屋子的眼睛就齐刷刷盯着他，从未跟这么多人，还是仇人同处一室的陈闲眨巴了下眼睛，“……不觉得挤吗？”

    “这跟你有何关系！”余湛见他磨磨蹭蹭，不耐烦地瞪他，“还不快治！”

    “嘿，这就是你们余家求人的态度？”他看向余多多。

    余湛讨厌他将余多多当主人的语气，态度更不好了：“谁求你了，你今天要是治不好我爹，休想踏出这个门！”

    “他威胁我。”陈闲佯装害怕，躲在余多多身后，“怎么办，他吓到我了，我现在浑身发软，手抖腿抖，怕是治不了人了。”

    “你……”

    “好了！”余多多扫了眼余湛让他闭嘴，让大长老余乐水拿主意，“大长老……”

    “你们都出去吧。”

    大长老余乐水让一众金丹弟子退下，屋子里除了余多多和陈闲，只留了他们几个长老和余湛母子守着。

    盯着他的眼睛少了一半，陈闲舒服地吐了口气，他走到昏迷的余庆水床前，看了他半晌，又没动作了。

    “怎么了？”余多多见他神色不对，既防备，又关切地问。

    害死他师父的罪魁祸首就在眼前，陈闲复仇的欲望难以克制。

    “我有点忍不住想动手……”

    “铮！”

    他实诚的话音未落，要害处已经瞄准了数件法宝。

    陈闲：“……”

    他默默打消了召出行天道，一剑结果余庆水的打算。

    “别闹了。”

    陈闲瞥了眼肩膀上的手，回头看向余多多。

    “你既然走到这了，说明你要的东西值得你这么做。”

    余多多的话似安慰，又似威胁。

    陈闲不高兴地将抖了下肩，余多多识趣收手。

    他看着余庆水，手伸进了怀里。刹那间，屋子里死死盯着他的眼神危险了起来——似乎他稍有不轨，这些人就会立刻生吞活剥了他。

    陈闲不由发笑，他从怀里拿出一颗简单包装的“糖果”，盯着他的眼神集体愣了一瞬。他将“糖果”递给余多多，“来吧，喂他吃吧。”

    “这不是糖吗？”余湛问出众人心中疑惑。

    “是啊，我师父做的糖。”陈闲大方承认，笑眯眯地故意招惹易怒的余湛，“很甜的，你要尝尝吗？”

    “你敢耍我们！”

    “等等！”萧胤红拦住自家恼怒的儿子，“给我看看。”她让余多多将“糖果”给她。

    想到萧胤红对炼丹之术颇有研究，余多多立刻将“糖果”呈上。

    萧胤红接过“糖果”闻了闻，道：“这确实是疗伤灵丹，且灵力充沛远比我见过的都好。可是家主灵台被毁，无法吸收灵力，这药物有用吗？”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

    “我怎么？”陈闲冷眼瞪着余湛，大有你敢动手我就动手的斗鸡架势。

    “大嫂，那试试吧。”余庆水开口。

    萧胤红点头，丈夫余庆水是她和儿子余湛的绝对靠山，只要有一线希望，她也不会轻易放弃。

    正当她要亲自喂余庆水吃下时，五长老出言阻止：“夫人且慢！师兄，毕竟是云台门人的丹药，还是应当谨慎些！”

    五长老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安静下来。

    陈闲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想阴阳怪气两句，见余多多伸手，终究是什么也没说。

    “我来吧。”

    萧胤红将药丸放回余多多手里，余多多也不犹豫，直接一口吞了！

    “诶……”

    众人惊讶，又目光灼灼地盯着余多多的反应，看得陈闲十分好笑。

    这些人呐，可比话本子上的精彩多咯！

    半盏茶后，余多多并未倒下，反而气色明显好转，众人悬着的心落下了些。

    “如何？”

    萧胤红急着确认。

    余多多摇头。

    陈闲拿出的“糖果”果然是疗伤圣品，前几日被法印殃及的内伤竟全好了！

    “看着我做什么？”见众人又目光灼灼地盯着自己，陈闲摆手笑道：“哦，那糖啊，没了！”

    “你！”

    众人大怒，性子最急的二长老忍不下去了，“该死的云台余孽！竟敢戏弄我等！受死！”

    “师弟！”

    “二长老！”

    余乐水和余多多同时出言阻止，余多多甚至挡到了陈闲面前！这下惊讶的可就不止陈闲一人了！

    “你果然跟这云台余孽关系匪浅！”余雯语气不善，盯着余多多：“看来我们也没冤枉你。”

    余多多并不回她，冷着脸向陈闲伸手，“拿出来。”

    “我只有那一颗啊！谁叫她们让给你吃了！诶，好吧，我还有其他的，只不过比不上方才那颗。”

    陈闲想到她方才的举动，也敏感察觉到她的处境，不再闹了，老老实实又拿了一颗出来，“这颗没有疗伤之效，但是能让他清醒过来。”

    “什么？！”

    “瞪我也没用，确实只有一颗，如果不想要这个那我……”

    “等等！”五长老见他要拿回，出声阻止，“师兄，家主能醒过来也是好的。”

    “不……”萧胤红看着余雯摇头，如果只是醒过来，没有修为，家主这位置余庆水就坐不住了。

    余雯接收到她的求助，对余乐水道：“师兄，家主伤这么重，醒过来怕也是昙花一现……”

    “诶，那可不是。”陈闲不容别人怀疑他师父的丹药疗效，出言打断了余雯的话，保证道：“除非他死了，否则不会再一睡不醒。”

    “你住嘴！”

    “师兄……”

    “好了。”余乐水叹了口气，阻止几人再继续争执，“就听五师弟的吧。”

    萧胤红瞥了五长老一眼，压下眼中不满。

    等余多多将丹药喂下，众人翘首以盼，没一会儿，余庆水就缓缓睁开了眼，“咳咳！”

    “家主！您终于醒了！”萧胤红匆忙上前挤开余多多。

    “家主！”

    “爹！”

    其余人也围了上去。

    “去给师父倒杯灵茶来！”

    闪到最角落的陈闲瞥到余多多出门吩咐下人送茶，走了上去，“他醒了，你不去招呼两句？”

    余多多看着床前那一堆难掩激动的人，没回他。

    “我师父要是醒了，我肯定第一个……算了，我跟我仇人的徒弟说这些做什么。”

    余多多偏头，只来得及看到陈闲走回角落的背影。

    不知为何，余多多突然觉得心里堵得慌。

    是她逼他救他的仇人。

    可是……

    余多多看着醒过来的余庆水，手覆上胸前欢快的跳动：她不得不这么做……他的仇人也是她的至亲之人。

    “我没事了，都别挤在这。”

    围在床前的众人后退了几步，余多多看到余庆水坐起身来，忙走了过去，“师父。”

    余庆水抬头看着她，清醒后的眼神瞬间愧疚，“多多，师父无用，师父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

    余多多疑惑。

    “他们呢？”话一出口余庆水就顿住了，师兄弟们惨死的记忆随着他的清醒被唤起，“都怪我，是我害了他们！是我低估了云台余孽！没想到那大辞散人实力竟不输半步仙人……”余庆双眼赤红，五指抠进了床板里！

    半步仙人？！

    众人瞳孔大震！

    九域已有千年未有大能迈入半步仙人之境了！

    他说的是我师父？

    就连陈闲，也是第一次得知自己师父的修为境界，似乎是想听到更多关于他师父的事，不由向前走了一步。

    余庆水纵使修为尽废，可强者的警觉性仍然保留着，他余光扫到角落里的陈闲，视线紧紧锁着他：“这是？”

    众人顿住，不知该不该向他禀明此人身份。

    而陈闲想到他害死自己师父，心中不快，打着激怒他的主意，悠哉悠哉上前自报家门：“我是……云台宗弟子，大辞散人亲传——陈闲。”

    陈闲？

    原来他叫这名字，余多多挑眉。

    云台宗！？

    余庆水瞳孔一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枕下宝剑，“云台余孽，受死！”

    “师父！”

    “家主！”

    “你……多多，你做什么？！”余庆水瞪大了眼，似乎不敢相信用定水绫阻止他行动的人会是她！

    “师父。”余多多收回定水绫，拦在余庆水面前解释：“师父，他救了您，您不能杀他。”

    “你说什么？”余庆水不可置信地摇头，“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他可是云台宗人！他是云台宗人！咳咳！”

    “师父！”

    “爹！”

    “家主！”

    “都滚开！”余庆水推开众人，剑指老神在在看戏的陈闲，“云台余孽，云台余孽！受死！”

    陈闲双指夹住剑尖，用力一抽——“铛——”宝剑被反夺过来，扔在了地上。

    “陈闲！”余多多扶住站立不稳的余庆水。

    “贼子！”家主被羞辱，余乐水怒了，掌劲骤出！“余多多？！”

    原来，他的攻势也被余多多用定水绫挡住了！

    “哈哈哈哈——”余庆水见了，突然仰天一笑，笑声悲凉，惊得欲动手的众人都停了下来！

    “师父……”

    “余多多，你竟然在救他？你竟然在救他！”余庆水红着眼怒斥余多多，这还是余家众人第一次见他这般恼怒地对他的宝贝徒弟说话，惊得众人更不解了。

    师兄/家主/爹，这是怎么了？

    难不成大辞山一战，另有隐情？

    想到他醒来后对余多多说的话，众人不由猜测。

    “师父……”余多多同样疑惑。

    可余庆水却不想解释，他想到十数位惨死的同门，想到自己毕身修为尽毁，他就容不得余多多护着那云台门人！

    “杀了他。”余庆水一把拔出身侧萧胤红腰间的妆刀，死死将它握在余多多手上，“多多，杀了他！为师父，为你的师叔们报仇！”

    杀了陈闲？

    不行……

    过河拆桥，她做不出来。

    何况大辞山一战，陈闲也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陈闲是无辜的，她做不到赶尽杀绝。

    见她犹豫，余庆水恼红了眼眶，一把抢回妆刀，狠狠朝自己心口刺去！

    “爹！”

    “家主！”

    鲜血滴滴答答躺了下来，陈闲看向余多多紧紧抓住匕首的手，浑身警戒！

    “好徒儿！他的命和为师的命，你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