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育儿经
杨青来的很快，约莫十来分钟后，他就又给陆九州打来了。 “我到你家楼下了，你住几层来着？” “三层最里面。” “哦哦对，记起来了。” 杨青又挂了通讯，几分钟后，他出现在陆九州家里。 他穿着一件黑色外套，上头还印着字儿，陆九州看了眼，那行小字写着：保护区生养办。 啊？陆九州大吃一惊。 “小子，惊讶？”杨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哥我可是生养办的老骨干了，保护区里头领养的孩子基本上都是经我手办的手续。” “不多说了，你孩子呢？” 陆九州把他领到床边，小心地掀开被子。 “这么小？！刚出生吧。”杨青也吃了一惊。 陆九州点头。 “妈是谁你知道吗？” 陆九州有点为难，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他当然知道妈是谁，可是这个妈是什么身份他却一无所知。 杨青也没逼问，他变戏法似的从身后拿出一个小箱子，像是一个养鱼的透明盒子，两个巴掌大，这箱子总算能看出来一点高科技的痕迹。 杨青戴上手套，小心翼翼把孩子拿出来放进箱子里，关上盖子，箱子上的指示灯亮了，从箱子底部涌出米白色的液体包裹住孩子。 “走，先去买个保温箱，没保温箱养不活。”杨青把箱子递给陆九州，陆九州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 陆九州跟着杨青下了楼，他是开车来的，车上头也写着保护区生育办几个大字。 车上杨青还和他说了些注意事项。 “你要养呢，得去登记一下，然后我们保护区对单身父亲有一点补贴啊，不多就是。”杨青一边开车一边说，“等这小家伙长出性征，如果是女孩，后续一些养育费用保护区里也会给补贴。” 这回陆九州没问男孩怎么办，他知道男孩肯定是没补贴的。 “嘿，要真是个女儿，它妈估计就会找回来了，到时候说不定你就能成家有老婆了。”杨青调侃道，“别担心女人抢孩子，你先登记的，除非她跟你领证，不然是没有抚养权的。” “不过这个保温箱有点贵，你的积蓄……” “它，它mama留了十紫金。”陆九州说。 “还给钱了？”杨青有些意外。 毕竟这儿的女人生下来孩子能送来给父亲都是少数了，更别提给钱了。 “十紫金，够买保温箱和后续的一些营养品了，不过也供不了太久，”杨青说，“你以后可得勒紧裤腰带埋头拼命干了。” 陆九州没说话。 他盯着透明箱子里的孩子。它整个躯体都浸泡在那米白色的粘稠液体中，陆九州看见有细小的泡泡从它的皮肤上冒出来，好像它在用皮肤呼吸一般。 杨青将车开到了三门区，和陆九州居住的漫江区一个在东一个在西，陆九州穿来这么些日子还从没到这边来过。 这边的建筑比漫江区普遍高一些，很多十几层高的小楼。 而在这些小高层的背后便是整个保护区的中心，银白色的保护塔伫立在这群建筑物之间，它浑身都昭示着科技感，和旁边的楼房格格不入。 杨青将车停在一处楼房楼下，这栋房子有十几层高，原先应该是栋居民楼，看着年纪很大了，外墙皮非常斑驳，入口处上挂着一个简陋的红底白字招牌，写着保护区生育办大楼。 陆九州心道，这里面不会有电梯吧？ 他跟着杨青走进去，楼里的装修看得出来，这房子年纪确实很大了，墙根处都有裂缝，一些地方被很丑的土块补了起来。 走过走廊，果然在尽头拐角过去就是电梯间，只不过这里的两部电梯已经是报废状态，电梯门板都被人卸掉了，留下两个洞口被木板勉强盖住。 陆九州倒没怎么觉得意外。 这里的人类文明显然已经和末日前的文明脱节了。末日持续了五十年之久，之后又过了近一百年，这房子都是末世前留下的。 杨青带他走进楼梯间，上了二楼。 二楼整层的墙面都被打通，变成了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间一边堆着数十个档案柜，另一边则是几个办公桌，桌上散落着文件和纸张。 杨青大马金刀地坐到一张桌子后，从桌上凌乱的文件里翻找出一张纸来，递给陆九州，又递给他一支笔。 陆九州惊讶的发现，这张纸上居然是打印出来的字儿。 “我记得你会写字儿吧？”杨青问。 陆九州点头。这里虽然没有学校，但原主的父亲识字，也教会了他。 他把怀里的箱子小心翼翼放在桌子上，接过纸看了起来。 这张纸上有一个简单的表格，表头写着生养登记表，下面就是要填一些基础信息，姓名性别住址等等。 陆九州很快把表填上了，递给杨青，杨青看了一眼就把表收起来了。 “行了，”他把手伸进裤兜里，掏出一个蓝金递给陆九州，“喏，补贴，我把半年的一起给你。” 这么随便吗？陆九州心道。他伸手接过，放进自己背着的包里。 “走吧，去挑保温箱，小家伙在这箱子里待不了太久。”杨青起身，拍拍陆九州的肩膀，示意他跟上。 陆九州抱上箱子紧跟着他来到三楼。 刚上了几步楼梯，陆九州就感觉一股冷气从上头下来，冻得他忍不住打了个摆子，他下意识把箱子抱紧，怕冻到孩子。 杨青穿着外套倒没什么感觉，大步流星上去了。 上面和下头一样，应该是重新规划了一遍，一上去就是一堵墙，只开了一扇门，那门造型像银行金库，泛着冰冷的金属光泽，看起来里头是很值钱的东西。 杨青走过去，把手放在门边一块屏幕上。 陆九州瞪大了眼睛，这里还是有高科技的东西啊？ 屏幕滴滴响了两声，紧接着就是机械运作的声响，那扇厚重的钢铁大门缓缓挪开，未等陆九州看清门后头的景色，一声响亮清脆的“爸爸”先冒了出来。 只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从门后面跳了出来，高高兴兴地扑到杨青怀里。 杨青笑呵呵地接住女孩，把她抱了起来。 “哎呦晴晴！”杨青抱着女孩，朝陆九州点点头，示意他进来。 陆九州跟着杨青进去了。 里头是一整个完全由钢铁打造的房间，正对门口的地方坐着一位气质严肃的女士，她有着一头带卷的黑色长发，皮肤白皙，神情温柔地看着杨青抱着女孩走进来。 陆九州赶紧打招呼。 “倩姐。” 这位就是杨青的伴侣方倩，一位雷系六级异能者。原主是认得她的。 方倩点点头当做回应，没有说话。 “这小子，不声不响弄了个孩子出来，”杨青笑道，“他想养呢，我带他来选个保温箱。” “孩子母亲是谁？”方倩问了一句。 陆九州露出为难的神色。 方倩见状也没有逼问，她站起身，走到后头一间房间门口，门上的屏幕识别了她的身份后，门便打开了，她走进去，没几分钟抱着一个箱子出来。 那箱子比杨青拿来这个大多了，大概能装下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当然，是陆九州老家那种十月怀胎的婴儿。 “你来的真巧，”方倩说，“源夫人后面不打算再买保温箱了，这是最后一个。” “什么？”杨青愣了一下，“不买了？” “嗯，保护区已经供不起收容所里的婴儿了。”方倩道。 杨青脸色沉了下去，没说话。 方倩把箱子放在桌上，cao作起来。 箱子上面是cao作台，下头则是四面透明的，方倩按动箱子上一个按钮，顶部便缓缓出现了一个开口。 “孩子放进去后，尽量不要再拿出来了，里面是消毒后的无菌环境，很安全，”方倩示意陆九州把孩子抱过来。 陆九州把装着孩子的小箱子拿过去。 方倩盯着里头的孩子看了几秒。 陆九州紧张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方倩没说话，陆九州更紧张了。 这时候杨青开口了，他把怀里的女孩放下，叹了口气道：“没事没事，我来吧。” 他走了过去，方倩把位置让给他。 杨青戴上手套，小心地把小箱子盖子打开，轻轻地把孩子拿了出来。 杨青把孩子放进新的保温箱，按动上头的按钮，箱子便关上了。 杨青舒了口气，朝陆九州笑道：“她不敢抱这么小的宝宝。” 原来是这样，陆九州也放下心来，他还以为孩子出什么事了。 杨青熟练按动箱子上方的cao作台，对陆九州道：“我给你设定好了，每三天会自动清理一次箱内环境，你不用管，然后宝宝的实时数据都会显示在这上面，有任何异常它就会发出警报。 “然后这是营养袋，”杨青拿起一旁米白色的包装袋，他带着手套小心翼翼将密封袋打开，挤进保温箱上方的槽口中，那凝胶物体通过保温箱上的装置处理后，变成乳白色仿佛牛奶一般的液体，一点点滴在保温箱里的小宝宝身上。 “宝宝现在还小，一袋就够他吸收一天了。”杨青说，“等他两个月时，每天要吃两袋，看你家宝宝食量，有可能还要三袋。” “我家老二就要吃三袋，长得可胖了那时候。”杨青笑着道。 “大概六个月后，宝宝就可以离开保温箱了，但是进食还是需要依靠保温箱将营养袋加工吃营养液，你不要瞎喂他东西吃。” 陆九州点头，暗暗记牢细节。 “有什么问题，都可以联系我。”杨青道，“养孩子需要耐心，在保温箱里一般不会出什么问题，一旦宝宝有什么不舒服发出声音了，保温箱就会提醒你，要随时关注。” 陆九州点头。 宝宝还是那副丑丑怪怪看不出人形的样子，但他突然就感觉到了它的可爱。 大概这就是父子天性吧！ 陆九州有点乐颠颠地想着。 “好了好了，别傻乐了。”杨青拍了拍他的肩膀，“面对现实吧，养孩子可费钱了。” 陆九州抬起头，想起来这东西都是要钱的，他把背着的包拿下来，一面问：“这些，这些多少钱？” “保温箱是八万白。” 陆九州心一哽，换算了一下，十个紫金瞬间花出去八个。 “一袋营养液一百，先给你一个月的吧，三十袋我给你算两千八。” “谢谢哥。”陆九州道。 他知道这些都是保护区的，杨青给他打折，差价是他自己垫钱。 这么算，那女人留给他的十个紫金，只能供孩子吃四个月，这小东西一天就吃他一百天的伙食费，后面一天还要吃两袋！ 也幸好那女人给他留了钱，不然他连保温箱都买不起，陆九州现在的存款只有可怜的一千白金。 哦，还要加上刚刚杨青给的一蓝金，两千白金的存款。 陆九州把钱给出去，杨青拿着紫金，端详起来。 “怎么了？钱有问题吗？”陆九州紧张问道。 这儿的货币白金、蓝金、紫金和价值最高的黑金，本质上并不是金属，而是用异种的骨头炼出来的，所以它很难造假，同样的，也没有标准化，每个都长的不一样。 “这紫金是云台那边出来的。”杨青道，他把紫金递给方倩，“你看看是不是？” 方倩接过，也翻看起来。 “咦，这块是昭阳的。”杨青又拿起一个。 他把陆九州拿出来的八个紫金都看了一遍，发现八个紫金分别出自三个地方。 不，准确来说是四个，因为还有个地方的标志他并不认识。 陆九州听着他们嘴里冒出来的地名，一头雾水。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这些，除了他所在的新源保护区，就只知道不远处的超大型保护区仇州了。 “你找的那女人，到底什么身份？”方倩问道。 货币上面的标识这么杂，很可能是个到处流窜的野人，想到最近的事……方倩不免起了疑心。 陆九州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 相比那个神秘的还想杀了他的女人，他还是更信任杨青，所以他实话实说了。 “是……是我之前跟着车队出去，在外面碰到的。”陆九州道，“应该是，是野人，当时她闯进来……本来是想杀了我的，被带队的发现了，就跑掉了。” 方倩皱着眉。 “她是高等级异能者吗？” 陆九州点头：“应该是的，我记得发现她的副队说，她是七级异能者。” “七级！？”方倩惊讶出声。 “七级！”杨青也吓了一跳。 七级异能者，他们保护区最厉害的源夫人就是七级，整个保护区，只有源夫人一位七级异能者。 “你怎么不早点汇报？”方倩语气冷了下来。 “啊……”陆九州有些心虚，“可是带队的都发现她了，我只是隐瞒了她和我……我太害怕了，她当时想杀了我……” “那这孩子，是她送进保护区里的？”方倩打断了他的话，强硬问道。 陆九州犹豫了一秒，回答：“……是的。” “你知不知道，一个七级异能者不受监管出入保护区，是多危险的事？”方倩厉声道，“她甚至可以直接上高塔引爆保护区的核心，而我们一无所知！” 陆九州不敢看她，低着头不说话。 “倩倩……”杨青见状忍不住走到她身边，轻抚了下她的肩膀。 方倩深呼吸，平复了下心情。她忍着心里的怒意，又问：“她是什么异能力？” 陆九州老实回答：“不知道，她的异能力很怪，会cao纵黏糊糊的触手，力气很大。” 方倩听着皱起了眉头。cao控触手？这是什么异能力？ “哦，对了！”陆九州想起来了，“她的眼睛是鎏金色的，会发光，感觉不像人类。” “鎏金色的眼睛？”方倩愈发觉得陆九州说话不靠谱了。 怎么会有人有鎏金色的眼睛？而且cao控触手这种异能力，她更是闻所未闻。 可是看陆九州的样子也不像是在撒谎。 所以她猜测那女人可能是神经系异能力，陆九州看到的都是她构造出来的幻象。 “你跟我去见源夫人。”方倩道，“带着你的孩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