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簇万】热红酒与苹果

    高中毕业之后黎簇就没怎么过圣诞节了，虽然他上高中的时候也不会特意留心这种节日，毕竟学校又不会放假。

    高二的平安夜，苏万送了黎簇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丝带扎得很漂亮。黎簇打开礼盒，里面是一个红富士苹果。

    黎簇对苏万说了谢谢，然后把那个漂亮的苹果拿出来，在手上把玩了一会。他有点琢磨不准，要不要当场吃掉，还是重新放回盒子里算了。天冷，苹果得配热红酒才好吃。

    但是当下很显然没有热红酒，只有成堆的作业和临近期末的考试压力。回家了也不会有热红酒，只有冰冷的锅灶和空无一人的房间。老爹最近突然变得很忙，大部分时间家里只有游戏机和电视为伴。这样也好，至少不用费心思藏成绩单了，也不失为一种自由。

    苹果配热红酒的这种吃法，黎簇只在网上见过，美食博主每次都吃得很香。红酒热腾腾的，冒着诱人的微小气泡，苹果被切成小块投进小壶里慢慢煮开，果rou从雪白逐渐变成焦糖色。叉子戳进去，果汁已经是类似于拔丝的粘稠状态，看着就很好吃。

    他偷喝过红酒，但舌尖只能品尝到苦味，和书上描写的醇厚香甜完全不沾边。那瓶红酒在家里珍藏了多年，后来好像是因为一件很重要的事才启了封。但几年过去，已经没人能记清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开的酒，酒瓶最后也不知道是滚进了哪个垃圾场，只有那时偷尝出的一点点苦涩酒味还依旧清晰。

    苏万三两下就把手上剩的苹果吃完了，他看了一眼黎簇，惊讶地发现他手上的苹果还原封未动。

    “鸭梨，你不吃啊？”苏万一边翻着书包，一边问道。

    我想吃来着，但是就这么吃了太可惜了。

    黎簇原本想这么说，但开口却鬼使神差地变成了一句问话：“......你喝过红酒吗？”

    “红酒？喝过啊。”苏万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起头，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不过还是如实回答了感受：“我觉得一般般，没什么特别的。不过红酒好像是对皮肤好，能美容吧，我mama爱喝。”

    他在包里翻找了一会，还是没找到想要的东西。动静太大，讲台上看自习的老师都望了过来。

    黎簇苏万对视一眼，同时默契地低下头，继续奋笔疾书。

    过了几分钟，苏万悄悄在课桌下用自动铅笔戳了戳黎簇，小声问他：“你想喝吗？”

    “你是说红酒？”黎簇也小声回应，两个人在班主任的死亡注视下窃窃私语，像是传递暗号的地下党。

    “你爸今晚在家吗？”苏万没直接回答黎簇的问题，而是先反问他，眼中已经是掩不住的兴奋：“要不来我家过圣诞吧，我新买了游戏机，我们可以打一晚上游戏。”

    一个“好”字差点就要脱口而出，黎簇硬生生收住，想起老爹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晚上没回家了。他不回家的时间越长，回家的概率就越高，今晚多少还是有点冒险。

    黎簇看着苏万激动的表情，想了想，最终选择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回答：“不清楚。”

    苏万的脸一下垮了下来，他知道以黎簇家的情况，最好还是不要去赌小概率事件。“不清楚”这三个字从黎簇嘴里说出来，就已经约等于“不行”了。

    苏万遗憾地说：“可惜啊鸭梨，我还想让你尝尝我妈做的热红酒苹果呢。”

    啊，热红酒苹果。黎簇在心里小小地雀跃了一下。

    但他很快把这点兴奋压了下去，专心致志地盯着作业本上的函数题看，手上的笔转得飞快。

    苏万已经把头转了回去，开始用尺规作图。

    黎簇看了十几秒苏万的后背，突然感觉索然无味，埋头也写起来。

    过了一会儿，前桌突然传过来一张纸条。

    黎簇打开一看，是苏万写的，歪歪扭扭六个大字：“鸭梨，圣诞快乐！”

    纸条反面还有字：“p.s：原本想送你的贺卡找不到了，明年补给你双份。”

    黎簇笑了。

    他从桌肚里抽出自己写的贺卡，在末尾的空白处龙飞凤舞地补了一句：

    “已阅，明年亲自用热红酒苹果谢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