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独唱者的孤独颂歌
人一旦陷入了爱情就会变得敏感。 他们只是接吻。 后来的日子，沈琰想起那个吻，都一度怀疑那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的想象。谈易喝醉了，醉酒的人说的话做的事，又怎么能当真。 就沈琰一个大傻子。他那时候想，沈昭余是不是那第二个大傻子。 两人很久没联系。 沈琰的感冒好了很久，却觉得自己还一直病着。 高三的日子过得很快，三模结束之后，就感觉就要高考了。五月末的时候，渝城三中举办了一场高考前的动员大会，全校师生参加。 沈琰作为高三代表讲话。前一天他把头发染成了黑色，剪成了寸头，看起来和之前确实变了不少。 那天不穿校服，他特意把之前谈易给自己买的那件衬衫穿上了。 老胡看见他，还真一怔，“这样看，你真的有当初沈昭余的模样了。” 沈琰笑了，“是吗？”他整了整衬衫扣子，低下头，说不清楚是开心还是难过。 “沈昭余他，跟你说过谈默的事儿吗？”上台之前，沈琰忽然问老胡，他攥着演讲稿，听见老胡站在原地，陷入了思考。 他拍了拍沈琰的肩膀，没正面回答，“要不我说你俩越来越像了呢。” 还没等沈琰问老胡是什么意思，就听见了主持人念他的名字。 老胡冲他摆摆手，示意他快去吧。 沈琰站在主席台上，看了眼自己的演讲稿，其实是学校那边给准备的。他放下稿子，拿起话筒，一字一顿道：“尊敬的全校师生，我是沈琰。” “究竟要走多少步，才能抵达自己想去的地方。”他仰起头，在主持人错愕的目光下，继续道：“一步？两步？还是一天？十天？” 他侧过头，看向那高高的地方，指了指，“在两个月前，我第一次登上渝城大厦的顶楼。从上面俯瞰渝江，看见结冰的江面，见远处的雪山，看见自己想去的地方，那都是因为一个人。” “我哥曾经说过，我们虽渺小，但只要心向往之，终究能抵达自己想去的地方。” “那里绿意染遍荒野，鲜花盛开。” 就在短短几秒。 老胡先是带头鼓掌，紧接着，全cao场掌声雷动。 “沈琰！！” 沈琰与远处的老胡对视。他笑着回望自己，似乎在那眼底看到了曾经那年的沈昭余。 他也终于明白了老胡那句“你俩越来越像”是什么意思。沈昭余和他流着同样的血液，在感情这事儿上过于奋不顾身，即使撞破南墙，头破血流，也在所不惜。 沈琰听见远处的风声。 不用想。 他知道是北风。 那从北而来的风。 学校组织了四模考试，接下来的考试一场比一场简单，学校说是为了稳定毕业生心态，所以沈琰的分数一次比一次高，创造出三年以来渝城三中的神话。 高考那天，沈琰自己一个人走进考场。远远地，他又仿佛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短暂的几乎是幻觉，他揉揉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谈易怎么会来呢。 走出考场的那天下午，沈琰如释重负。 班上同学聚餐到很晚，他们都喝了酒，沈琰那时候没喝过酒，一沾酒就醉，喝了一瓶啤酒就彻底窝在角落里不说话了。老胡凑过来问他考得怎么样，他摆摆手，说早忘了自己答的是什么了。 “看你那样儿。”老胡嘿嘿一笑，“没指着你超过你哥。” 沈琰抬起头，对着星空数星星。“一颗，两颗，三颗。”他指着老胡，笑着说：“这儿还有一颗大的，老星星。” “欠揍吧。”老胡刚想揍他，就看他自顾自抽起了烟。 还是女烟。 他皱眉捏起鼻子，“喂，我很久以前就想说了，你这什么新癖好。”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猛地拍了一下沈琰的肩膀，“对了，你猜高考那天你们都进去以后，我在门口遇见谁了。” “谁啊。”沈琰感觉自己眼前重影了，他翻了个白眼，好笑道：“沈昭余啊。” 老胡推了他一把，无语道：“你小子。”他接过沈琰的打火机，自顾自说着，“谈易。” 听见那个名字。 沈琰猛地起身，几乎整个人都精神了。 “你说什么？”他瞪大眼睛，盯着老胡手里的打火机看了半天。 “她没让我告诉你。”老胡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就知道你听见是这死样子，所以我没敢和你说。” 沈琰手指颤抖，从口袋里掏手机。他叼着烟，看屏幕的眼睛也跟着重影，甩了甩烟灰，沈琰找到通讯录里的联系人，刚想拨打，动作却顿住。 他疑惑问道：“哎？你怎么知道我的事儿？” 老胡摆摆手，指着他的脸，淡淡道：“你和你哥一样，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那天动员大会你问我的时候，我就想和你说了。” “我哥当初不会当众跟谈默表白了吧。”沈琰叼着烟，意味不明地说。 “差不多了，你问那时候，全校谁不知道沈昭余喜欢谈默，就是谁也不敢说。”老胡踩了一脚石子，叹了口气，“在那时候，谁能接受同性恋？” “那你呢？”沈琰下意识地问。 老胡抖了抖烟，眼角低垂，“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对是错，不知道他如何面对这个世界。”他抬起头，继续说：“但他比谁都坚定，一个人和所有人作对，那时候应该很累吧。” 沈琰咽下心中酸涩，缓缓低下头。他冲老胡摆摆手，淡淡道：“我先回家了。”沈琰跟班上同学打了个招呼，说自己要走了。 谁也没拦他，还说让老胡送他回去。沈琰最后拒绝了，说不用，很近。 他真的是醉了。 他很想谈易， 非常想。 所以说人的信念有些时候比求神拜佛还有用，或者说，是他的第六感。 谈易的车就停在他家楼下。 车门大开，她靠在驾驶座上抽烟。听见声音，谈易缓缓回头，两人在路灯下对视，他第一次看见穿制服的谈易。 她一点也没变。 事实上沈琰期盼着她能有一点改变，能印证他们没有见面的这段时间。 谈易穿着衬衫，侧过头看他，不知道是不是看见他的头发，她笑了，“换发型了？” “嗯。”沈琰心脏难受得厉害。 一点也没变。 谈易的表情和动作都和他们第一次见面一模一样，她抖了抖烟灰，淡淡道：“考的怎么样啊。” 沈琰别过头，被她一句话击败了个彻底。她为什么每句话的问候都像个熟人，似乎他们每天都见面，她一直参与到他生活中。 就好像从未离开过。 他颤抖攥着手机，故作冷静回答道：“还行。” “那提前恭喜啊。” 沈琰循着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房间那窗户，“上去坐坐？” 谈易摆摆手，说不去了，“我加班，路过你这儿。” “骗子。” 她动作一顿，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从不知道哪儿掏出一把糖。 谈易走下车，把手中的东西递给他，“解酒的。” 沈琰深呼吸，妥协般撕开解酒糖外包装，吃了一块，刚想走，却仍像不甘心似的，“谈易，你是不是习惯了骗人。” 谈易冲他挑眉，然后点头。 “你信就行呗。”她说。 沈琰手心渗出汗，他猛地抓住对面人的手腕，声音沙哑，“我不信。” 她没挣脱，只是安静地望着他。 起风了。 沈琰才注意她眼底的疲惫，在这场谁赢谁输都无所谓的比赛中，他先松开了她的手，然后问道：“真加班？” 谈易点头，“最近案子多。” 他还想问别的，比如谈易什么时候休完假的，高考那天她来做什么，怎么知道他今天班级聚会。不过想了想，还是作罢了，终究是自己找罪受。 沈琰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最终说着：“累了就休息。”然后他看着谈易转身，上了车。 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 掩盖住他狂乱无比的心跳。 树影摇晃。 他的心上一片荒芜。 她没走。 沈琰冲向副驾驶，拉开车门，只是短短几秒钟。 谈易猛地揽过他地腰，将他压在身下，两人在昏暗的车座中接吻。她呼吸深重，他们呼吸纠缠，整个空气中飘散着酒味儿，还有她身上的香。她将他双手反扣在椅背上，颤抖地吻他眼角落下的泪。 外面狂风大作。 下雨了。 沈琰眼泪一滴滴流下。他仰着头喘息，几乎无力地看着她，“别走，求你。” “求你了，谈易。” 她的呼吸颤抖，吻着他的唇。 唇齿纠缠，他身上的衬衫被她扯乱，扣子散落一地。 沈琰下半身勃起，谈易手背青筋暴起，她眼尾发红，一寸寸覆上他的下身。几乎是粗鲁的，无章法的，撸动。 他想射，她就吻他。 “趴下。”谈易声音发哑，动作都颤抖。她腿顶着他下体，一下下将他往高潮上送。 沈琰舔她的手指，模样像是在koujiao。他也顾不上什么尊严，什么道德，什么都不要了，他只知道自己现在想的是谁。 想被她占据，融入，完全打碎，两人融为一体。 他双腿被强制张开，搭在谈易肩膀上。精神和画面的刺激让沈琰身体止不住的抖，他感觉到自己后面发痒，从未有过的感觉。 沈琰觉得自己病了。 发sao得厉害。 他仰起头，颤抖地射在车坐垫上。 谈易的手指顺着她的动作猛地插进他。沈琰眼睛猛地睁大，他疯狂喘息，在一次又一次的占有中彻底失去理智。 她俯身，将嘴唇贴在他耳畔，颤抖地念着：“沈琰。” “沈琰。”谈易和他接吻。 沈琰闭上眼，然后被顶到高潮。 “嗯，还要。”他额头渗出汗液，眼尾轻颤，凑过去，吻她的唇。 他承认自己爱上了一个薄情的人。 没办法了。 爱都爱了，难回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