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交錯的關係
11. 交錯的關係
自從你簽約成為專屬醫師,千切豹馬的腿部狀況好轉了許多。 你深諳任何理療相關知識,並且經驗豐富。在你的幫助下,千切有感自己的腿越來越輕盈,沉重、疲勞的感覺也減緩許多,更重要的是,他覺得自己彷彿回到還未受傷的時候。 這一切都歸功於你,因此他對你非常感激也很友善,你們幾乎無話不談(除了國神鍊介,你不確定他希不希望你知道他們的關係)。 今天,你也依舊前往千切的臥室,替他按摩、針灸、以及燃燒艾葉燻膝蓋。 「天啊花火,妳的額頭怎麼了?它腫的像個……像個……」 「桃子。」 「對,桃子……不對我沒這麼說。」 「沒關係,今早凱撒就是這麼說的,我照鏡子也覺得真的蠻像。」 「凱撒?」千切挑起眉。「我記得我不久前問妳你們怎麼回事,妳說妳只是在捉弄他,而且你們都很討厭對方。」 「對,呃……事實上,情況稍有變化,就是……稍微。」 「你們停戰了?」 「我們變成朋友了。哇,這句話就算在腦海裡模擬三十遍說出來還是好噁心。」 「妳想了三十遍?算了,妳……」千切斟酌了一下用詞,謹慎道:「妳應該知道我一直在等妳告訴我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吧?有關妳把診療室關了,改成預約制度之類的。」 「我知道,我……」 「慢著慢著,我說這話不是逼妳告訴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讓妳知道如果妳想說,我隨時可以聽。」 「我知道。」 你停下手中的動作,笑了。 「謝謝你,千切。你真貼心。」 「這是我該做的,不只是因為理療而已。」千切搔搔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們是朋友嘛。」 「噢,朋友,當然。最近真常聽到這個字。」 你又按了好半晌,然後再次停下手上的動作。 「聽著,千切,那個……我覺得我準備好告訴你了。」 「你確定?」千切看你一臉嚴肅,不由得正襟危坐。「我準備好了,來吧。」 你深吸了一口氣,把從和凱撒一起目睹那一幕到昨天為止的所有經過一吐為快。 「我的天啊。」千切聽完之後花了好幾秒消化,才道:「我無法相信凪竟然會這麼做……我的意思是,也許他能接受潔,不過他不像是個會毀約的人。」 「現在我們都知道他會了。」你聳聳肩。 「雖然我很不想這麼說,但也許是有什麼內情呢?我知道妳現在不想聽他解釋,但也許……只是也許,算了,忘了我的話吧。」 「沒關係,我知道你只是想安慰我。」 「不,其實……好吧,我老實說,以我這個旁觀者來看,我實在不覺得凪會為了和潔做而破壞和妳的約定,我的意思是,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他超級喜歡妳,雖然他的確很在意潔,但我覺得那更像是對對手的在意。」 「那他幹嘛和他做?」 你兩手一攤,有點激動道:「他、幹嘛、和他做?我實在想不通這點,在我想到完全合理的可能之前,我真的沒辦法聽他解釋。」 「噢,也許……只是也許,是潔強迫他的呢……?」千切小心翼翼的補充:「只是也許。」 「強迫?」你皺起眉。「你是說那隻一米九又渾身肌rou的米菲兔嗎?」 「妳也說了他就是米菲兔,他的個性很溫和,而且又怕麻煩。」 你們沉默了幾秒。 「……好吧,我無法否認這種可能。」 「我也是。」 「可潔能拿什麼威脅凪?」 「這我就不知道了,也許可以聽聽他本人怎麼說?」 「……」 「拜託,妳自己也說了無法否認這種可能,代表這說服妳了,妳覺得它很合理!」 「呃……好吧,我……也許我可以去聽聽他怎麼說。」 「真的?不是在勉強自己?」 「真的,不用擔心,千切,我不會做自己不想做的事。」 「我知道,我很喜歡妳這點。」 你們互相凝視了幾秒,然後…… 「我不確定再這樣下去會不會出事,國神愛吃醋嗎?」 「對,他……嘿!妳果然知道了!」 「對,我一直都知道,我只是想說……既然你幫了我,那我好像不該繼續瞞著你。」 「我……好吧,我一直都有想過妳可能知道,因為我也沒有太刻意瞞著妳,只是……對,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我們該像閨蜜那樣一起抱怨感情嗎?」 「酷。再告訴你一件事,我有社交障礙,沒有朋友,也沒有閨蜜。」 「什麼?!但妳在這邊看起來很……正常。」 「也不盡然,一開始我只是在用表面功夫應付你們,因為你們是客戶,付錢的人最大。」 「那我是妳的第一個朋友?」 「我不確定順序。」你想了一下,放棄糾結這個問題。「這很重要嗎?」 「嗯……雖然當妳的第一個朋友聽起來很棒,但比起順序,我覺得真誠更重要。」 「同意。」你站起身。 「治療結束,現在我要趁著氣勢去找凪談談,萬一等太久我覺得我就不敢去了。」 「妳可以的。」 千切也站起身,雙手平放在你的肩上,是令人安心的力道。 「只是去聽聽他的說法,好嗎?如果不能說服妳的話也沒關係,我們再來討論看看要怎麼辦,或是凱撒……?我不確定那傢伙,總之,妳可以的,別怕。」 你低下頭,拍了拍千切的手臂。 「呼……謝了。」 「這是我該做的。」 「順帶一提,我現在寄住在凱撒的房間,如果你想找我的話,就直接來吧,我已經徵得他的同意了。」 「什麼?!!」 *** 你很快找到凪。 這幾天他一直在診療室附近徘徊,一點也不難找。 「……凪。」 「……花火。」 他起身走到你身前,你抬頭和他視線相對,身高的壓迫感讓你有些懷念。 「妳的額頭怎麼了?」他擔心的撥開你的瀏海。 「只是從沙發上滾下來,不礙事。」你不自在的整理了下頭髮,然後清清嗓子,直搗黃龍。「凪,你是被威脅了嗎?」 「……潔告訴妳的?」 「你只要告訴我是或不是。」 凪看起來有點猶豫,煩惱的抓了抓頭,最後嘆了口氣,道:「……潔只是想找個對他沒興趣的人做。」 「那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要……」你皺眉正想質問下去,卻突然噤聲。 那些奇怪的、違和的畫面一幕幕在你腦中掠過,莫名的溫柔、痛苦、糾結、眷戀……原來竟是那樣的嗎? 可是…… 「凪,你為什麼要答應潔?」 「……」 這個問題似乎更加艱澀,凪的視線默默撇到一邊,是拒絕回答的信號。 「這是什麼意思?」你瞇起眼。「在和我有約定的情況下,這種邀約你應該會拒絕的,不,你應該要拒絕,我認為我有權利知道你為什麼毀約。」 「花火,我……不想說。」凪一臉隱忍,彷彿能窺見隱藏其中的倔強。 「這是……你要放棄解釋的意思?」 他沒有回答。 「好,好,我知道了。」 你退後一步,然後轉身,頓了一瞬,最終仍是什麼也沒說,疾步離去。 你不敢相信他竟沒有伸手挽留。 *** 你回到房間後一直沒有開燈,唯一的光源便是筆電略顯刺眼的藍光。麻木地只剩手指在鍵盤上飛躍,以此壓抑某種隨時會溢出的東西。 我可以,我很好。你不斷提醒自己。 直到玄關傳來開門聲,電燈啪地亮起,你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又是晚上了。 「嚇,妳在啊?」進門的凱撒被嚇了一跳。 「……」 你抬頭瞥了一眼,繼續手上的工作。 他似乎察覺到你的不對勁,邊放下手上的東西變問:「咋了?宿醉?額頭還在痛?晚餐吃了嗎?」 你還是沒有回答,只是默默把筆電蓋了起來。 他脫去外衣,套上居家服,倒了兩杯水,坐到你身邊。 「喏。」 你接過他遞來的杯子,默默啜飲。 他似想起了什麼,從包包裡拿了個東西冰到冷凍庫,然後又坐回來。 「有胃口嗎?想吃什麼?」 你搖搖頭。 「反正妳肯定又什麼也沒吃,這樣胃會壞的,妳不是醫生嗎?這樣以後妳的醫囑我都不會照做哦?」 「……但我真的沒胃口。」 你一開口,隨即克制不住的開始顫抖,彷彿聲帶是最後的防線,眼前逐漸模糊。 「……嗚……嗚嗚……」你發出壓抑的嗚咽,為了憋住哭聲全身都在顫抖。 你感覺到凱撒嘆了口氣,厚實的大掌輕拍著你的背,彷彿一種無聲的安慰。 就這樣哭了好半晌,你被迫停下哭泣,因為再哭下去你就沒法呼吸了。 「……衛生紙……」 「給。」 「濕紙巾……」 「給。」 「熱毛巾……」 「……我去煮水。」 「米歇爾──聽得到嗎?還有原味司康跟堅果派!」 「不要得寸進尺!」 …… 一小時後,你盤腿坐在沙發上,吃著原味司康配芝麻糊。 「米歇爾,如果有人要你買什麼奇怪的畫,絕對不可以買喔。」 「閉嘴吃妳的點心。」 你依言享用美味的司康,雖然沒有派很遺憾,但加了堅果的芝麻糊真是人間美味。 「……嘿,凱撒,謝謝你。」 「……吃妳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