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朝生暮死

    陆然着急：“你花那么多灵石买这个干嘛！”

    白素也劝阻：“真君，这已经大大超过了心法的价格了。”

    拍卖会的女修眉飞色舞，这次的拍卖品本以为挣不了多少，没想到大大超过了行家：“两千上品灵石一次！两千灵石两次！”

    白胡子老头劝阻：“小姐！你要是再开价，宗主也会生气的。”

    孟姣姣气汹汹瞪着：“本小姐倒要瞧瞧，究竟是谁敢和我抢！徐长老，带我过去！”

    “两千灵石三次！恭喜天字房贵客。”

    “小姐不可莽撞，那位女修能开出如此价格并非普通人，这人外人有天外有天，不可轻敌，刚进来的那股骇人威压还不知是来自何人。仙集一开，大能云集，小姐这次是偷跑出来，一旦碰到危险，老奴怕护不住你。”徐长老苦口婆心终于把人劝阻到。

    沈舒起身，白素着急：“真君要去何处？下一个拍卖品便是补天石了。”

    陆然是了解沈舒的性格，她想要做的事情，没人能够阻止：“少谷主不用担心，补天石我已经安排好了，宗门事务繁忙，长老们还有很多要紧事要和真君商讨。”

    “告辞。”

    沈舒离开，白素有些着急起身，一把羽扇挡在身前，陆然无奈摇头。

    “少谷主，有些话即使不用说出口你也该知道结局。”

    白素不甘心：“那个小弟子凭什么！我可是昆仑谷少谷主，无论是资质还是外貌又或是家世，她哪点比得过我！”

    “璞玉也好，鱼目也罢，爱你的人自然会万分珍重。你确实是块璞玉，可少谷主也该知道，在乾梦大陆这样的地方，人才辈出，遍地是璞玉，陆某也是看在往日交情好言相劝，可千万别误了歧途。”

    陆然手中掐着算诀，这是他第一次算不出卦象，不知道这问题出在谁的身上，是沈舒又或是那极不起眼的外门小弟子。

    桥边，柳树在水中的倒影隐隐绰绰，顾时婉坐在河边就这样愣神发呆，从万宝阁走出来，她就漫无目的游走，直到跟着溪流来到这座断桥处，与嘈闹的集会不同，这里有着人界的宁静和烟火气。

    思绪渐渐飘远～

    昏黄的天空下，夕阳洒在田垄中，稚龄幼童手握着纸风筝肆意奔跑着，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田间。

    “娘～风筝转起来咯～咯咯咯～”

    不知何时，吹来一股黑风，幼童的纸风筝瞬间被鲜血染红，她呆愣在原地，看着宠爱她的爹娘死在黑色漩涡中，当黑风朝着她袭来，几位白衣仙人从天而降将她救了。

    后来啊……

    后来那孩子跟着奶奶相依为命，过着普通穷困潦倒的生活，接受了爹娘的离开，接受了六年的猫猫消失，接受了奶奶离世，接受了成为天玄宗外门弟子日复一日枯燥修炼的日子，接受了惨死的命运。

    活着时候村里人人都羡慕她好，可只有她知道。

    她不好。

    终于，她有机会重来一世，想着自己在书中悲惨的结局只想逃离，可又知为何会与沈舒纠缠在一起，她实在猜不中鹤华真君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如花芜所说，她只是个资质普通的外门弟子，长得也一般，没有一样是拿得出手，和昆仑少谷主白素比起来，连人家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鹤华真君连白素都能拒绝，又怎么看上她。

    前世到死，她都认为是自己太穷了，如果自己再聪明一些，多努力一把，多攒些灵石，结局是否就不会那么悲惨。只是今日，她踏进了那个她不曾踏入过的地方在这一刻，曾经熟悉的世界好像又变得不一样了。

    沈舒的世界，与自己的世界像是天和地，虽只是一个低头和抬眼的动作，距离却异常遥远。有些人生来便是俯视众人，有些人生来便是仰望她人。

    她与芸芸众生一般，太普通了，所以重获一日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顾时婉看着水中面的蜉蝣：“这天地大道，你寿命仅有一日之限，日出而生，日落而息，朝生暮死，朝如青丝暮成雪，又有何意义……”

    可悲可叹，如自己一般。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绝望之际，一抹光亮照了进来，落日在霞云间若隐若现，霞光万道，河面泛出金光波纹，成千上万只蜉蝣汇聚一堂，轻而点水，尾带飘扬，身体虽小，却用最后的时光用生命谱出极为壮美的篇章。

    顾时婉眼中的光被点亮了，她激动地起身，伸手触摸着蜉蝣，内心极为震撼。

    鹤寿千岁，以极其游；蜉蝣朝生而暮死，而尽其乐。她心中郁结散开，自言自语笑道：“你们短暂的一生已然胜过大多庸庸碌碌的人，无论平庸的前世还是虚幻的今生，珍惜当下才是真。”

    寄浮游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接受平庸，依旧憧憬将来。

    顾时婉带着笑意转身准备离开，赫然发现树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她低垂着眼眸，想到二人肆意的荒唐，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相处。

    而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和沈舒之间的天地差距，像她这样的人无论是和谁在一起都有可能，唯独不可能是她！

    况且，天书中也写到沈舒今后的道侣将会是箫泽，虽然不知为何两人目前的状况看着奇奇怪怪，但之后一定会不一样的。或许是白虎塔迫不得已的情毒让鹤华真君有了一丝新鲜感，等到新鲜感一过，二人也不会再有交集。

    顾时婉觉得事实极有可能是这样，她也不用太过多虑估计过不了几日，这人便会将注意力转移，自己还是按自己计划行事即可。

    “你要一直站在那默不作声？”沈舒淡淡开口。

    “真君如果没有其余吩咐，弟子先回宗门了。”顾时婉并未动。

    沈舒身边的气压已经降到冰点，她捏着手中要送给少女的礼物眼神微眯，危险的盯着眼前拒绝自己的小人。

    怎么，与她同欢就是令她那么不愿的事情？明明床上动情的模样并非作假，眼下倒是如此生疏远离了。

    沈舒压着心中不满，猜测小人儿可能是累了，上前将人搂在怀里，柔声道：“若是累了，随我回仙舟，我带你回去。”

    顾时婉身体一僵，借着行礼离开怀抱，毕恭毕敬：“不劳烦真君，弟子可以去传送阵。”

    她这一身印记本就让人容易遐想，要是有其余人看到自己从沈舒私人仙舟下来，不知道背地里要怎么编排她。最恐怖的是，她可没有忘记宗门还有许多类似秦芊芊这样爱慕鹤华真君的人存在。沈舒倒是新鲜感一过拍拍屁股走人了，她日子可不好过。

    “本君没听清，你再说一遍。”